呼延紧随常崎身后,刚出了常崎石屋,便见一道巍峨黑影如同闪电,自祭的屋中蹿出。常崎刚欲退避,一条黑毛粗壮的熊臂好似长枪刺探,精准捏住他的脖颈,猛地将他提将起来。
常崎这数千斤重的熊躯,在祭手上仿若无物,单臂将常崎提离地面数丈,祭熊目怒睁,沉吼怒骂。
“常崎狗崽!我往日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诬陷于我!”
被祭单臂提起,显然两者实力差距极大,这便是战熊给予对手最大的侮辱。常崎被祭勒得双目赤红,他哪能容祭如此嚣张,龇牙信吼,熊掌握拳,便向祭的臂腕狠狠砸去!
祭用鼻子冷哼一声,不欲被常崎重拳砸中,扬臂便将他甩出数十丈,径直撞向呼延石屋的墙壁。常崎倒也灵敏,力沉下腰,脚后跟恰好嵌进石壁根脚,碎裂小石四溅,他却因此定住了身形。
两座高壮身躯乍合即分,仅在呼延眨眼之间,他们已然各自递了一招,似乎是势均力敌,实力相差仿佛,这便有得思量了。
那祭明显年长,锻体时间应也多过常崎,此时却是不相上下的结局。那常崎狠拳砸下,祭竟不敢硬抗,不得不收手放开常崎,显然在祭的估量中,常崎这拳的力道,已然超过了祭承受的极限。
这结果不止让呼延心底疑惑,祭与常崎也是满脸惊疑不定。如此看来,两熊往日对自家实力,均是有所隐瞒,只是祭毕竟年长,便不需要如常崎那般隐藏太多罢了。
回过神来,常崎已是满脸怒容,与祭相隔数十丈对峙,捶胸咆哮,战意凛凛。
“祭老贼!你主子既然是忌,并非忠于主上,如今东窗事发,主上更是给你留足了脸面,你自然该自知羞愧,夹起尾巴去找你真正的主子忌少主!我不欲主上被你蒙骗,把你刺探身份暴露出来,又有何不对?”
“狗屁!”
祭怒斥一声,扬拳砸在自家胸膛,如同战鼓般咚咚沉响,他怒吼道:“常崎狗崽!你不要血口污蔑我!你的事情,我本不愿多说,没想到你倒打一耙!你这等奸诈狗崽,我这便用拳头砸扁了你!”
“哈哈!既然要战!来来来!你便吃我这拳!”
常崎怒极反笑,将拳头捏得咔咔脆响,怒吼声中,便要扑向祭,却被呼延急忙出手,死死抱住了他的熊臂。
“常崎大兄!你不可如此鲁莽!”高吼一声,呼延拉住常崎,扭头冷眼盯住祭,沉吼质问道:“祭司长!你既自觉忠诚于主上,可敢和我等一同面见主上,当面对质,谁忠谁奸,主上自能断定!”
祭冷冷望向常崎与呼延,瞥见常崎脸上那抹一闪而逝的慌乱,心里惬意非常,面上却毫无犹豫,扬声怒吼道:“我有何不敢?如此正合我意!只是怕这常崎狗崽,却没这般胆量直面主上吧!”
呼延闻言,转过头来凝视常崎,抓住他手臂的熊掌悄然加了两分力道,似在暗示常崎,自会帮忙。他看着常崎那抹慌乱神色渐至消散,大声沉吼道:“大兄!莫要叫祭司长小觑了你!我等一道去面见主上,也好当面说个清楚!”
常崎自觉得了暗示,既然有呼延会在一旁相帮,他自然是肆无忌惮,无所畏惧。狠狠瞪着祭,他隆隆长笑。
“哈!连你这细作都不惧,我又何惧之有?也罢!我便陪你去主上面前走上一遭!”
言罢,常崎不再看祭,高昂头颅,跨步朝斯瓦匹剌家正门走去。
待常崎越过祭,祭转头看向常崎身侧的呼延,恰见呼延朝自家眨眼,心下冷笑一声,更无迟疑,与常崎相隔数十丈,亦朝正门而去。
到得斯瓦匹剌家的正门,呼延抬头望去,又是那屈居值守,便觉得有几分尴尬。
昨夜受了罴一滴精血,纯净浩瀚的精血化作洪流奔涌,使他头昏脑胀,不知如何出得门前,脚下一个踉跄,似是扶住了某样柔软事物,又听得两声龙吟怒吼,奈何那时意识迷糊,浑然不知究竟发生何事。
后来回到屋中,偶尔静坐冥想,倒将这事情推衍而出。恐怕当时身形不稳,情急之下胡乱伸手,竟是一熊掌按在了那门兽身上,后来自然引得大乱。想是那屈居及余下三头黑熊门守,立时死死稳住那暴怒门兽,这才免了他被撕咬做那门兽口食的危机。
如此一来,这四头黑熊门守昨夜为安抚那门兽,恐要耗费许多心神,不知又会如何记恨呼延。
果然,才见到常崎身旁有意藏身遮面的呼延,那屈居便是一声鼻哼,斜眼冷冷瞥来。呼延脸皮甚厚,先前几分尴尬早已是过眼云烟,此时恬着脸凑到屈居身旁,正要搭讪两句,没曾想尚未开口,便又被一声闷重鼻哼堵住。
屈居看样子实在懒得搭理呼延,用脚后跟把门踹开,扭头与另一头面色铁青的黑熊长笑沉吼,似乎顷刻间便相谈甚欢。
挠头讪笑两声,呼延亦不愿热脸贴人家冷面,索性拉住常崎,两熊跨步便进了府中。
待祭上了门前石阶,屈居与他却不曾有过难堪,此刻见他也要紧随进门,便扭头过来打了声招呼,隆隆长笑,正要言语试探一番,却仅换来祭那张阴沉黑面。
祭此时正在佯装压抑着滔天怒火的模样,哪能在屈居这里露了破绽,只得装作没听到他那声招呼,亦或是强扮沉冷,目光扫过屈居,再次落回前面常崎背影上,一声不响,跨步入门。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屈居对上祭这张冷脸,那才将将绽放的璀璨笑容,登时便僵直在脸上,待三熊进得深处,他憋得满脸酱紫,终是一声怒啸,将门狠拉回来,砸出咣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