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小女孩,很认真地说:“我在生病,真不能喝。”
“酒能治病!”沙玛也很认真。
能要命才对。
宇文初很无奈:“我这个病比较特殊,喝酒治不好的。”
沙玛撅起小嘴:“好吧。”
她虽然妥协了,但仍闷闷不乐,小嘴巴撅得老高,似乎客人不喝酒,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宇文初一瞥身边。
谭英谭杰会意,立刻说:“我们喝!”
“好!”
两大一小在那边喝酒,似乎兴高采烈。宇文初却不关心这些,也没去注意,他在注意里屋的动静。
沙央在里屋。
这个看似友善的开明派长老,到底在想什么?会干脆地引他去见族长,还是私下另有一番打算?
宇文初沉思。
忽然,里屋门帘一动,沙央走出来。
耶兰也走出来。
她又看向三人,宇文初忽然发觉,她的眼神有点变化,特别是看向他时,似乎变得颇有深意。
想必已听沙央说了他的身份。
宇文初对她笑笑。
耶兰也报以微笑。
沙央已走过来,停在他面前:“家中有贵客在,我本不该外出。不过我想,贵客应该明白,我为何急于外出,也相信不会因此见怪。”
宇文初点头:“当然。”
沙央笑了笑:“那么,请恕我失陪。”
“沙长老请便。”
沙央走了。
宇文初明白,他是去见族长。
有外人来到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开,这无异于投下一块大石,能让平静的水面起浪,更何况,水面本已很不平静。
两派之间素有矛盾。
他这一块大石,怕会激起千层浪。
面对这种情况,族长会怎样?继续中立怕已很难,因为不论开明派,还是顽固派,都会趁这个时机,拼命捍卫己方。
这也是沙央急于离去的原因。
至少不能在时间上,先迟了顽固派一步。
宇文初轻叹。
他才刚踏入这里,还没见到族长,更没说明来意,就已经能隐约感到,气氛正变得剑拔弩张。
这还真无奈。
也不知几时才能见到那位族长。
“客人请耐心等待。”耶兰在对面坐下,推过一碟果子,对他歉然一笑,“本该引客人四处走走,可眼下实在不太方便,只好委屈客人待在寒舍,暂时不要出去,哪儿也不要去。”
很委婉的说法。
宇文初也一笑:“多谢提点,我明白。”
屋外很安静。
日头已过午,风还是那么轻柔,密林在风中婆娑,阳光从枝叶间滤下,光斑落在地上,不停地流转。
沙央在林间疾行。
他的心思也像地上光斑,正不停流转变换。
他在考虑目前的形势。
其实,他并不担心族长会生气,或者下令杀了佚王,因为他知道,族长虽然貌似中立,但实则十分开明,甚至比他还开明。
不,不是开明。
那应该叫雄心。
族长其实很有雄心,目光也很长远,这点他早已了解。而那些顽固派长老,一叶障目,永远不会了解。
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当上长老的原因。
族长认可他。
所以他此刻担心的,并不是族长会怎样,而是顽固派会怎样。
佚王来得太突然。
族内两派之间矛盾已久,怕经不起这突然刺激,那些心思僵死的老顽固们,不知会怎样反弹。
对开明派来说,怕会措手不及。
族长也一样。
猝然之间会有什么变故,才是他此刻最担心的。
他走得更快了。
穿过这一片林子,就是族长的居所。
沙央刚刚走近那座屋子,就看见已有个人站在屋外,不过不是族长。
是巴达!
这个老顽固来得好快!
沙央不动声色走过去,对巴达笑了笑。巴达却没有笑,一张脸紧绷着,脸色黑得像头野猪。
“你家丫头干的好事!”巴达怒气冲冲。
“沙玛?”沙央一挑眉,冷淡淡说,“沙玛怎么了?”
“明知故问!”
巴达的脸更黑了,像随时会冲上来:“外人擅入我们的地盘!你家丫头不管也就算了,我儿子放蛇驱赶外人,她居然还阻拦?!她到底是不是我族人!”
放蛇……
就猜到会是这样。
沙央哼了声:“你说错了吧?驱赶?怕没这么和善!”
“对外人和善个屁!”巴达大怒,恶狠狠道,“外人都是敌人,全都心存不轨!他们早就觊觎南疆,做梦都想收服我们!呸!我们一族岂能对外人屈膝?!”
他很愤怒。
沙央冷笑一声:“我没你那个本事,连外人梦见什么都知道。”
面前忽然一闪。
巴达似乎根本没动,就已到了脸前,抓住沙央的衣领,咬牙一字字说:“沙央,你才当上长老几年?别得意忘形,以为我不敢杀你?!”
沙央也没有动。
“我知道你敢,但也得你能才行。”他平静地说。
巴达眯起眼。
空气一下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