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特第一次见到莱斯特,是在那个下午的办公室里,他忘记了阳光穿透玻璃窗的方式,只觉得眼前一片灿烂,克莱拉打开门,他跟在霍克利的身后进来,模样像个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眼神里却缺少兴趣和热情,他显得过于世故沉稳,犹如林中深湖,一点都不像他在资料里被定义的那样——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潦倒音乐家。
维克特得承认,他很少有那样的感觉,好奇总是容易让人踏入最糟糕的境界。他忽视了他身边倒胃口的霍克利,这是一个短暂的开端,同样注定了一个悲情的结尾。
门被人打开了,维克特收拾好自己发散的思维,他的妻子从外头走进来,放下餐盘,矜持地抬着下颚,她有一张受到追捧的美丽脸孔同纤细身段,卷曲的金色短发落在肩上,碧眸如同最蓝的晴空,“你应该吃点东西,罗马并非一日建成。”她看了一眼他堆积如山的文件,平静而温和地提出建议。
维克特看了一眼桌上的餐盘,银杯里装着酒,白瓷碟里放着一块蓝莓酥皮蛋糕,用新鲜的罗勒叶装饰着,精致得像个艺术品。
维克特放下钢笔,揉了揉眉心,从半个小时前起他就在看这份文件,但没有一点进展,他不打算把这个告诉给艾米丽,他知道对方不关心。维克特拿起叉子,示意她在他对面坐下,本来她应该亲自过去帮她拉开椅子,但鉴于他心情欠佳,于是这个步骤被跳过了。
“凯瑟琳发来了请帖。”艾米丽柔声说,用一双多情的眼睛盯着她,“我想念她,可她在外头玩疯了。”她抱怨着,全然一副亲昵的样子。
维克特没有抬头,他明白她的来意,毕竟他们之间总是在上演这样的戏码,“我会告诉克莱尔,让她下午在梅西等着你。”
艾米丽露出真切的笑容,她整理了一下身上最新款的丝绸长裙,她有好几柜子的衣服,丝绸的、亚麻的、埃及棉的,但她是子爵的女儿,梅西的女主人,应酬多得排不完,谁会嫌裙子多呢,毕竟她可是个地地道道的漂亮女人呀!
艾米丽凑过来给了他一个吻,维克特不为所动,“谢谢你,没有人比我更幸福了。”她说,脸上带着甜蜜幸福的笑容,“我可以再买一套珠宝吗?以前的那些都旧了,你也知道的,卡尔总是给凯瑟琳买最好的那些。”
维克特点了点头,为这个名字一阵反感,艾米丽姿态轻盈地走了出去,她要忙着准备出门的装束,没时间等着他把蛋糕吃完收走餐盘,他推开那没吃几口甜过了头的点心,喝了一点酒,这让他好过了一点。
他靠在椅子上,试着把那部分断掉的东西重新连接起来,莱斯特,是的,莱斯特,他默念着这个名字,那并不是痛苦的回忆,毕竟那年轻人总是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连拒绝也不会叫人心生恼怒。他们的关系止于一个吻,一个带着海风和伏特加的吻,他记得那嘴唇干燥而柔软,像一朵小小的火花,燃烧起来,生出暖意。
当那杯酒被喝尽,管家走了进来,带着他的儿子,小家伙尖叫着扑进他的怀里,额上带着汗水,看起来兴奋极了,“爸爸!”他叫着,爬上他的膝盖,一头跌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