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几人正在楼上喝的热闹,却听见楼下闹嚷嚷的叫骂不休。
“下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咱们下去看看?”朱厚照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加上酒喝了不少,面酣耳热的非要下去透透风。
朱厚照这话一出口,其余九人齐齐叫苦,刘瑾连忙说道:时辰太晚了,公子,咱们还是改天再去吧,等会老爷要回来了看不见您,又是一顿斥责呐。”
叶观也急道:“是啊,朱公子,还是少看热闹,俗语说得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是身份金贵的人,要是有个一二的,若是被令尊知道了,可少不了一番责罚”。
这几人里刘瑾、谷大用等个说到底只是个奴才,可他却是太子洗马,标准的从四品官。负有教导太子的责任,唆使太子去青楼妓院,那罪过可轻不了。
就算弘治顾忌皇家体面,不敢把太子的事声张出去,随便找个律令的罪名同样能轻而易举地整死他。虽说建国初年大明就建立了空前庞大的“教坊司”,官家不但自已买卖人口开妓院,还把一些犯官的妻妾女儿送进去做免费妓-女,可说是做尽了缺德事,但是法典中却堂而皇之有这么一条:严禁官吏宿倡,违者杖六十,甚至革职回家。朱元璋也觉得这事情缺德,也就在几年后禁止了官办妓院,只留了个名头上的教坊司,说是些歌妓舞妓,卖艺不卖身。不过谁都知道这都是些假话。
虽说这一条律令根本就不曾被人遵守过,大明上下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代表这条律法就失效了。皇帝只要以这个名义整治他,叶观还是很相信东厂的王岳王公公会很乐意效劳的。
朱厚照见他们纷纷阻止,还抬出父皇来压他,只好闷闷不乐地道:“罢了,不去便是了,这儿也不行,那儿也不行,实在扫兴”。
叶观等人生怕朱厚照一会又变了心思,大家也没有心思再轻酌浅饮,匆匆吃过了饭,马永成赶紧会账带着太子下了楼。几人站在楼口正想叫几辆车来,就见一个四十出头的肥胖汉子领了几个粗壮的仆役大步走来,边走边气冲冲地训斥道:“刘妈妈,人呢?莫非你在拿我老王开涮不成?”
旁边一个戴个瓜皮帽,容貌猥琐的男人陪笑道:“王大爷,听说是锦衣卫的一位大爷看上了那位姑娘,所以刘妈妈就把人人送过去了。虽说您是这珠市口的一把手,可是也干不过官面上的人不是”。
“呸,老子出了钱的,来拿人天经地义。管他什么锦衣卫的,难道老子手中的文书还比不上一个什么劳什子锦衣卫不成?他妈的锦衣卫的钱是钱,老子的钱就不是钱了?肯定是这老鸨子想用个什么官名唬住老子,让老子再花些钱。他妈的,不过是个窑姐儿,那挨操的地方是镶了金了,还是贴了银了。老子花了三千两莫非还能买个操不坏的姐儿回来不成?老子今天非要把人带走,我看谁敢拦我!”也不知道这人是胆子太肥还是脑子太瘦,丝毫没有把锦衣卫放在眼里,说完还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朱厚照一听居然有抢亲的戏码看,方才摞下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他兴冲冲地一扯叶观,说道:“快走,跟去看看热闹”。
叶观一把没拉住,朱厚照早就一溜烟儿跟在那几个人后面走去,叶观顿了顿脚,和刘瑾几个人匆忙追了上去。
这条街处处矮墙,花树缤纷,一处典雅的院落前,那位王大爷已带着人冲了进去,朱厚照一马当先,也兴致勃勃地跟进了院去,一进门儿就是个阔大的天井,廊下倚柱儿是一张张的小方桌子,寻香客一般就坐在这儿喝点茶,挑选下姑娘,由于天色尚早,廊下根本没有客人。叶观一看这地方,确实熟悉得不得了,不就是前几日那位柳大家梳拢卖初-夜的那间大的四合院子。看来这间院子风水不好,这才几日,就凭空出了这般事端。
叶观几人慌忙地追进门来,只见院落中通向后院的小门儿开着,那姓王的肥胖汉子领着人已冲向里间,朱厚照饶有兴趣的跟在他们身后,叶观生怕他有什么闪失,一跺脚也连忙领着八个太监追了上去。
进了院子里间,闻声迎出来的一个娘们唧唧的男人已被姓王的揪住领子正在大吵,那文文弱弱的男人想必就是刘妈妈的男人了,他陪笑对那位男人说道:“王老爷,何必这么生气呢?不是我们不想把姑娘给您,而是姑娘真真的已经被人买走了”。
王姓满脸狞笑地道:“听说你们正在另找买家,还是个芝麻绿豆官儿,嘿嘿,可是虚张声势吓唬老子么?我可是付过钱的,有文书在手,见官我王猛也不怕。”
一个穿着酱色衣衫的中年妇人急急忙忙地从左侧厢房中迎了出来,老远的就笑嘻嘻地道:王大爷,不是奴家不想收您的钱,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姑娘是真真的被人买走了。为了给您陪不是,楼里的姑娘您随便挑。就当奴家赔礼了。”这人不是别人,却正是这春宵楼的老鸨刘妈妈。
她这一插科打诨的,名叫王猛的男子也不好再板着脸了,他松开刘妈妈冷笑道:“刘妈妈,今儿我不是来玩姐儿的,只是爷我在外面丢了面子,就连老子对面的东家都敢笑我说老子没本事,买到手的姐儿都被人抢走了,爷我今天谁也不要,就是要怜星姑娘,反正她现在迎的是我,三日后迎的还是我,今儿你想交人也得交人,不想交人,嘿嘿,也得给爷把人交出来!要不然,嘿嘿,别怪爷不给刘妈妈你的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