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一桩谋杀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全世界每年死于谋杀的人加起来和打一场局部战争差不多,可这回,因为死地人身份特殊。带来的后果也就格外严重。
这一次,死的是两个德国传教士。
本来自从朝廷成立“西教司”,孙纲以为中西双方加深了文化方面的沟通,民教矛盾应该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巨野教案”应该不会发生了,现在看来。他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
他立刻让军情处弄来了详情。才知道10月31日,两个德国传教士韩理和能方济去另一个在巨野的传教士薛田资的教堂过“万圣节”(中国人的理解就是“鬼节”)。结果“西方鬼节”地当晚就出事了,一帮人又是刀又是枪的冲进了薛田资的教堂杀他,没找到正主儿(这伙计命比较大,他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了客人,自己去睡门房,逃过一劫)就把那两位不幸的“教友”给干掉了,估计行凶的是当地“大刀会”(名字可够“酷”地)成员,可能是因为薛田资在当地积怨太多,所以引来了杀身之祸,只不过死地是“道友”不是“贫道”。
表面上看这是一起很“简单”的“恶性案件”,当地官府迅速上报“西教司”并及时作出了处置,已经逮捕了一大批人(在孙纲看来应该是官府为了尽快结案保住乌纱帽而抓了一帮蘀死鬼),经讯问以“起意行窃,强盗杀人”定罪并上报刑部,处理问题地速度和效率可以说是极高的。
孙纲了解完这个事件后又找来地图看了一下巨野县在山东省哪个地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巨野县距离济宁约五十里,处于曹州与济宁的中间,郓城,阳谷和梁山县在其北边,别的不说,郓城,阳谷和梁山,熟读过《水浒传》的都应该知道,这个地方便是当年梁山泊好汉活动的“势力范围”(发生过“武松斗杀西门庆”等著名“恶**件”)。
怪不得“大刀会”在这里生根,当年“水泊梁山”的“发祥地”,西方传教士在这里扎刺,能讨得了便宜才怪。
他看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通知刘铭传,让他下令辽东各地驻军作好准备,然后又给林泰曾去了电话,让北洋舰队也作好战斗准备。
刘铭传接到电话(他在孙纲的建议下建立了军用电话网络,以便及时和各方面联系及协调指挥)后一开始还以为北洋船政大臣是不是没睡醒在那说胡话,在山东的传教士被杀关他们这边什么事?还用得着这么慌张,事有专责,让负责的山东巡抚李秉衡自己去处理不就完了?林泰曾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两个德国传教士让海军备战?玩什么呢这是?孙纲费尽了唇舌好容易才让他相信了局势的严重,他说,第一,这两个传教士是圣言会的(圣言会在中国的名声是很不好的),圣言会本来受法国保护(法国是天主教的“护教国”),中法战争后圣言会失去了法国的保护,转而投靠德国。第二,中德两国虽然邦交甚笃,但自从“铁血宰相”俾斯麦去职后,德国的外交政策已经发生了重大的转变,德国皇帝威廉二世野心勃勃地要同“日不落帝国”争夺“阳光下的土地”,正唯恐天下不乱。第三,前些日子北洋军情处在俄国的情报网传来消息,说德国皇帝威廉二世8月份亲自访问俄国,同沙皇尼古拉二世会见,好象就什么问题达成了一致,估计和中国这边有关,德国一直对胶洲湾“情有独钟”,很可能借此机会发难。
让他这么一说,刘铭传和林泰曾将信将疑,出于对孙纲的尊重,刘铭传给部分部队下达了备战命令,并通报了盛京将军增祺,增祺根本就不相信德国人会因此和中国开战,只是出于谨慎,他仅让驻守盛京的奉军左宝贵部加强警备,林泰曾那边给荣禄去了电报请示机宜,孙纲也给荣禄和李鸿章分别发了加急电报,很快就得到了回电,荣禄那边是这么说的,“事已毕,稍安爀躁”,李鸿章那边的则是“总署已约见德使(海靖),德使言以两国交好为重,似无他意”。
似无他意?!孙纲一时无语,他们要都这个态度,备战恐怕是不成了。
林泰曾不明白孙纲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看重,出于对他那个“推理”的敬服,林泰曾现跑来见他,当面和他探讨这件事,让孙纲很是感动,他仔细地向林泰曾强调了备战的重要性,如果德国借机发难,中国没有做好准备,到时候想反应也来不及,林泰曾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得失笑,为了安慰他,也是因为经过了上次俄国强租旅顺口事件给他的印象深刻,林泰曾以“实弹操演”准备“海军会操”(清廷规定,四支舰队每三年会操一次)为名,命令北洋舰队各舰作好战斗准备,带足弹药,随时准备出发,并发电报通知了其它三支舰队,加强巡视海面,尤其要注意德国远东舰队的动向(德国远东舰队前些日子在上海补给,现在不知上哪去了)。
很快,林国祥,刘步蟾和方伯谦都发来了回电,说已经派舰出海,一有消息就通知北洋。
孙纲听了后还是感觉很欣慰,到底还得是自家兄弟,而且这回四支舰队通过电报网络能够协调行动了,对中国海军来说,应该是迈出了很重要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