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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丁亚琼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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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干什么?

还记得那篇《夜宵》吗?我那么富有教育智慧,那么尊重教育常识,可是,最后,我又能怎么样?

他娘的瓢城那个鬼地方,一刀切的分配制度,让我到现在还走不出那个叫白莲的乡村。在白莲中学,你还能有多大的发展?当然,我没有对特级教师说这些。我只是说来为南方国际奉献才智,说想在强手如林中进一步培养自己,为自己寻找一个新的环境。报上也说,如果是个人才,就应该出来参加招聘,就应该到南方国际来实现自我价值,体现自我价值。但是,见了鬼了,我说来说去觉得总是不得要领,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平时,我总是伶牙利齿的。可是这问题比教授的几个问题难答多了。最后,我觉得死活反正是如此,南方国际反正是要录用我了,索xing将真话讲出来,到底是为什么而来。我于是说:

在原先那个学校呆够了。我已经工作十二年了。几年前,瓢城大学中文系调过我,教育局不放人。县中也调过我,可我又没有背景,找不到关系,校长也刁难,教育局也不让调动。在那个白莲中学还经常受人挤兑,活得太憋气。校长也是教语文的,同行是冤家,我出去开个什么学科会议,回来后旅费住宿费都不肯报销。想想还是出来的好。

几个专家便笑了起来,都说,方老师,你最后这几句话才是真的。前面的话都是在兜圈子。我们也都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感同身受。你说出来,没什么人会认为你说法不对的。现在,我们也是在混混的,只不过混得比你稍好一点。

后来我才知道专家们的话不假。他们应邀为南方国际面试把关,得南方国际一笔数目可观的劳务费。后来,我与冯中杰又碰上一面。那是在学期结束,冯中杰来对南方国际的中学语文教师进行评估考查。听课、查备课笔记、查作业、查学生记分册、召开学生座谈会,忙得不亦乐乎。也还是他得一笔劳务费,但也对南方国际负责。他现在是南方国际教育集团的教育顾问。南方国际与冯中杰就存在着这种交换关系。后来,我听说了,那卷子也是冯中杰出的。那段古文,是他直接从天一阁里藏的一本古秘籍上抄来的,眼下任何一本教学资料上都不会有。要的就是真家伙。

天,这真是真刀真枪了。没有两把刷子,看来还真过不了关。

不过,这好啊,总比在白莲时不知道好多少了。

一想到白莲,我就苦涩地笑了,而且摇了摇头。要不是因丁亚琼,要不是因为要娶这一房老婆,我怎么又会到白莲呢?可是,我有什么法子?

现在,得告诉你我老婆丁亚琼这人了。这是必须的。她是这个故事中最重要的主人公。没错,我如果有十八个女人,她是打头的,是正宫娘娘。

丁亚琼从淮海师范学院毕业是在1989年。丁亚琼父亲,也就是我的老泰山,是个乡村小学教师,有些学生已经混到科局级的干部了,于是就想找点老关系帮助女儿找个像样一点的地方,被丁亚琼拒绝了,不要,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吧!人生其实就是个牌局,抓到哪张就哪张吧!

父亲被女儿的话吓得一愣一愣的,这丫头,也没有看见她哪天打过牌,她还晓得人生就是个牌局哩!

母亲也开了口,亚琼,方芥舟那边怎么样了?谈了三五年了,别一毕业就变心,把人家丢了。方芥舟那人,我看还真不错,人是穷了点,可人好就行。

妈,看你说的,女儿会做出那样的事?女儿是那种人吗?说着笑着,跨出了家门。

那时是大学生为文学发疯的时节。而我当时是院文学社的副社长。一二·九那一天,我被隆重地请到外语系的“一二·九文学社”做讲座。就这样,我认识了丁亚琼。

但外语系的“一二·九文学社”其实也就仈jiu个黄毛丫头。丁亚琼是大一的新生,系里要求有点文学素质的先加入到系里的文学社,于是,丁亚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着同寝室的钱晓芳进了“一二·九文学社”。钱晓芳也是瓢城人,是邻县的。好歹也算是同乡。这样,外语系第一个像模像样的文学社竟然就成立了,而且竟然全是新生组成的。

我一看就仈jiu个女生坐在教室的前面,后面稀稀落落地坐了三四个人,心都凉了。开讲座的人都是人来疯,人越多,他讲得才越有劲头。观众太少,是提不起兴趣来的。但这一次我还是认真地开讲了。

这一点,竟然锻炼了我。我实话告诉你吧,正因为有了这一场讲座,我后来哪怕面对一个听众,哪怕面对一个学生,我也都非常愿意讲课。这就为未来的疯狂新东方打下了一个漂亮的伏笔,也为我的“方芥舟大语文”课程的建设做了一个非常好的铺垫。

我为这帮黄毛丫头讲的是诗歌。我说,写诗歌,其实就是“戴着镣铐跳舞”。我讲到这里的时候,便在黑板上迅疾地写下“戴着镣铐跳舞”六个字。我的字真的好得没治了,行云流水,写得快,也写得潇洒,洒脱中透出刚劲,跳跃中有着成熟,灵动中又有着沉稳。这六个字,竟然就有了千般好,加上我那副“有着磁xing”的嗓音,一嘴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让台下的丁亚琼心都醉了。后来我又讲艾略特和他的《荒原》,有时候还背上那么几句。我发现,丁亚琼的眼睛都直了,我知道,这小丫头完了,刚刚才来到这个大学读了几天书,就撞见了她的白马王子。

小白,她从12月9ri这一天就在心里把我喊成了小白。12月9ri就这样成了丁亚琼重要的ri子。

女孩子一旦有了想法,事情就好得多。男想女,隔座山;女想男,隔张纸。丁亚琼吃定我了,只要你方芥舟还没有主,丁亚琼就想当这个主了。丁亚琼就这样想的,后来,她就也这样告诉我的。

那一段时间,丁亚琼心乱如麻,晚上躺到床上,在黑夜里望着屋顶,心里突然一惊,天,上大学才三个月,就想谈恋爱了。

可再一想,这又怎么了?班上一些女生听说中学时代就谈了。自己班里不也有女生中学就谈恋爱了?像那个郭月芬,听说高二的时候就跟物理老师住到一起了,还打了胎。请了一个月假哩。那时候,几乎所有女生都鬼鬼祟祟地谈这件事,搞得怪怪的复杂兮兮的,只有丁亚琼像个外星人,什么也不懂似的,后来才知道,是物理老师跟郭月芬处成那种朋友了,都那个过了。瞧月芬那种眼神,上到物理课,黄老师就是她的了,哪个女生盯着看,下课准保有一架。

想到这里,丁亚琼不服气地想:凭什么我不能?我都上大学了!

事情是一步步来的。

先是和钱晓芳一起,写了封信给那个方芥舟,说要加入文学社。写得小心翼翼,所有的措辞都特别认真细致,唯恐方芥舟看了什么话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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