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的日本岛,官房长官阁下即将亲自莅临的消息在内阁情报调查室内部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被誉为“调查室之花”的地下八层“梅”字号终端机房络操作员浅田奈绪美被特别指明陪同调查室室长与电脑资料部部长一共迎接官方长官阁下的到来。【文字首发书】这并不算奇怪的要求,由于笑容甜美、容易博得年长男性的欢心,浅田小姐经常出席礼节性的会晤,算是调查室外务接待中的一张王牌。
一大早,浅田奈绪美就精心化了淡妆,打卡之后来到位于日本东京都千代田区霞关2丁目号的日本警视厅总部大楼一层大厅,等待着顶头上司的出现。八点刚过一刻,两个身穿藏蓝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个头稍高且秃顶的那个是内阁情报调查室室长一寸木忠诚,矮个而更加肥胖的一个是电脑资料部部长七部良。“早上好,室长!部长!”奈绪美立刻鞠躬问候早安。
“早,浅田小姐。”一寸木笑吟吟地挥手致意,而七部显得忧心忡忡,潦草地抬了一下手指算作回礼。两个男人没有回到位于地下室的情报调查室办公室,而是站在大厅中一起等待着官房长官到来。在警视厅上班的公务员们从他们身边鱼贯而过,多数人并不认识这个神秘部门的领导阶层,尽管位于一栋大楼内,但很多人根本都不知道地下建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位于大厅最东侧的三台刻度为负数的专用电梯只是东京这个大都市诸多古怪莫名的设施之一,根本没人想要留意出入那三个电梯门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时钟指向九点整,三辆黑色电动皇冠轿车安静地停在警视厅大楼门口,首先走下汽车的是警视厅的本部长、本栋大楼的管理者警视总监阁下,他殷勤地打开后一辆车的车门,他的顶头上司日本警察厅长官抬步下车,与他一同乘坐第二辆皇冠的就是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日本内阁仅次于首相的最重要幕僚。三名高官一齐围拢在第三辆黑色轿车跟前,帮乘客拉开了车门。
浅田奈绪美不禁屏住呼吸。被这样几位手握大权的官员簇拥着的该是什么样的人物?调查室之花的脑子里开始飞快地猜测着,闪过一个又一个名字。但几秒钟后,一群大人物谈笑着走入自动玻璃门,被围在人群中心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起码未曾在电视节目上出现过的脸孔。
一寸木忠诚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七部良放慢脚步,落后于上司半个身位,浅田奈绪美很自然地跟在七部后面,摆出对着镜子联系过千百遍的恰到好处的笑容。实际上,她此刻脸上的笑容有一半是发自真心的,人群中的那个陌生的大人物是一个令人惊艳的年轻男人,模特一样的身材包裹在量身订做的条纹西装里,洁白的衬衣领下扎着一条鲜红的意大利真丝领带,这样的配色在职场文化中往往被称为庸俗的代名词,但此时反而衬托出其人的卓尔不凡;一头垂肩的金发、湖蓝的眼珠和高挺的鼻梁,这个谈笑自若的外国人起来像是个真正的好莱坞明星,但他线条明快的嘴唇里吐出的却是极其熟练的日语,对敬语的运用出神入化,准确地表达出了对主人的尊敬,还恰当地区分了几位高官之间细微的职位高低差别,令奈绪美这个土生土长的东京人都感到汗颜。
一通充满日本特色的冗长客套寒暄之后,一行人乘坐电梯下降到地下三层的内阁情报调查室会客厅,分别按地位高低列坐。官方长官介绍道:“这位是gtc的特派员德沃鲁先生,由日本政府的老朋友马克汤普森博士特别指派,前来视察警察厅与内阁情报调查室的终端机运行情况,协助解决一下技术问题,为反恐事业共同努力。”
“不敢当不敢当,官房长官阁下。”年轻的欧洲人微笑道,“接下来就由这几位好客的绅士和小姐接待我吧,谢谢您的陪伴。”
几分钟后,警察厅长官与内阁官房长官再三告罪后离开了大楼,警视总监样子想要多呆一会儿,但作为东京地区警察署的最高长官,他对内阁情报调查室并无实际的管辖权,因此磨蹭了十分钟之后不得不在一寸木笑里藏刀的注视中悻悻离开了会客室。
此时房间里除了调查室室长一寸木忠诚、电脑资料部部长七部良、负责倒饮料的奈绪美之外,余下的都是调查室的高层人员,包括刚刚从欧洲返回的调查室副室长、负责国外行动的别动队队长出木池太郎。大人物们一走,屋里的气氛立刻就变得奇怪起来,奈绪美敏锐地感觉到这种变化,默默地沏着红茶,没有说话。尽管还是一圈人围绕着欧洲来的gtc特派员聊着天,但以一寸木和七部为首的几个人一直在排挤出木池太郎,仿佛想把副室长赶出这个会客室。花白头发、穿着如今在街头基本绝迹的蓝色夹克衫的副室长面无表情地应付着,迟迟不肯离去。
派系斗争这个词在职场非常常见,以调查室之花的理解,只要多加观察、选择对了胜利者的阵营,派系斗争不失为是快速晋升的好手段。几天前与她同处在“梅”字终端机房的一个女人就忽然不再出现在工位上,传说中她得到了室长大人的赏识,得以进入更低一层的机房工作,每下降一层,职位等级和薪金都成比例上涨,这让入职两年来一直在地下八层工作的奈绪美非常嫉妒。
想到这里,她决定在室长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她端着托盘,开始给在座的人分发刚泡好的红茶,“谢谢。”金发的特派员接过茶杯碟,还以无可挑剔的灿烂微笑,让奈绪美不禁心旌摇曳。同样令她迷失的还有这个神秘大人物左胸别着的胸花,那怎么都是一个缠绕有荆棘的银十字架,她从未到那样的十字架,也从未见到过那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