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叹了口气,“红尘要断,却又如何能断,道长既能上穷碧落,也当知人间万象,如棋如梦,时时事事,牵绊随身,别说我们肉身难以脱离,就是灵魂,也少不了万千束缚。道长既所知甚多,不知是否知道有一门派,名为九宫?”
天通道:“天外山天,山外之山,九宫门学黄老之术,参天地之道,与武林甚少往来,若有机缘,自会相见,若无机缘,寻且无益。”寒江忽又想:“我心中所想,他又岂能尽知?天上ren jian,倏忽一线,我且做我的事情吧。”便笑道:“人总得找点事情做,寒某就是闲不下来。有点像家里的父母,总是只有在忙碌中,才能不至于寂寞。”
天通呵呵一笑,“所以我要在这里看门,看着大家来,大家去。”寒江离开天通,只听他似乎在那念着,“岭上明月兮暗有光,yu借七星兮其路遥。若得玉壶兮解冰心,天为天远兮地有疆……”
寒江心头一怔,明月,玉壶,冰心,天地?天通是要告诉我什么东西吗?
裴旻问:“你说他是一个世外高人,还是?”
寒江道:“世外高人与否是他的事情,咱们何必关心?这山门放于此处,所为何事……”忽然回头,山门竟然不见,裴旻问:“你在看什么?”寒江道:“那道长……”
裴旻奇怪的说:“道长?我们一路上,什么人也没碰到啊,各派的人,应该在山上吧。”寒江心头登时愣住了,难道裴旻的记忆被清除了?天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要告诉我什么?
忽然寒江心头一怔,想起天通带武林中人来到黑夜女王的深宫,以至自己遇到了小月,怎么在刚才那一瞬,我却忘了?
一时心中,无限怅然。
到得山巅,忽然迎面来了一个青年道士,趾高气昂的对二人吼道:“来者何人,擅闯真武派,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寒江心想:就算我是来游玩的,也没到你的禁区啊?这山又不是你真武派所有!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木雪凝的声音道:“少杰师兄,这位寒公子是木某的朋友,打扰之处,还请见谅。”寒江抬头一看,木雪凝如风中雪玉,淡然素雅,俏立风中。裴旻不觉看得有些呆了,只觉此人素衣如雪,长发似水,借得梨花皎洁之魄,尤胜寒梅顺风之香。
少杰乃是真武派掌门座下二弟子,见木雪凝前来,倒也不便说什么,只是不免觉得讪讪,有些过不去。寒江心里暗想:我最见不得这种自以为是之人,你还真别在我面前装逼,随便弄个恶作剧,我就可以玩你于股掌之间。正想着,忽又想:有本事就是好,看谁不顺眼,就可以不用憋着这口气。一时不觉又笑了。
木雪凝上前道:“多ri未见,寒兄都去了哪里?武林之中,竟是毫无声息啊。”寒江一笑,“寒某去了北方草原,无所事事,四处游荡而已,不像木姑娘,有诸事在身。”木雪凝淡然一笑,“是啊,有诸事在身,寒公子倒是说出我的心里话了。”
少杰见二人说得热闹,便也插不上嘴,但心头却觉得极不舒服,冷声说道:“既然是木姑娘的朋友,事先若不说清楚,山上可没那么多房子。”寒江本就看不惯其气焰,遂没好气的道:“没事,此去山下农户之家,须臾即至,若非木姑娘在此,寒某还真没想上山凑这热闹。这位道长,我们就不麻烦你了!”
少杰心头火气顿生,木雪凝见二人话不投机,遂道:“许久不见,怎么便在这里说话,咱们到山上随便走走。这位兄弟应当是公子的朋友吧,若不嫌弃,我让弟子们带他去我下榻之处暂且休息。”寒江道:“这位小兄弟名叫裴旻,是我新交的朋友,一路也辛苦了,如此甚好。”
二人来到山上,渐觉林鸟争鸣,人声皆无,木雪凝叹了口气,“寒公子就像神仙一般,见首不见尾,你的事情,江湖也传了一阵,不过到底你很久没出现在江湖上,也就罢了。若是你在去年再在江湖上做点事情,只怕你现在要独创一个门派,也是大的。”
寒江叹道:“江湖上的事情我虽然略有参与,但是说到独创门派,却并无心思。对了,我那位裴兄弟想加入一个门派,不知木姑娘慧眼识人,觉得他去哪里合适?”
木雪凝叹了口气,“现在的各大门派,都是急功近利,连真武派竟也不例外了,相比起来,剑谷倒是不错。宁罡也需要新人,值此多事之时,添加生力。只是这裴旻看起来唯唯诺诺,不是可造之材啊。”寒江笑道:“世上只有不会教的师父,没有学不好的徒弟。孔子也是韦编三绝,才能成就大器,孟子自小并不是大儒,才有孟母三迁。后生可畏,一切皆有可能嘛。”
木雪凝点头说:“和寒公子说话,总能茅塞顿开,说实话,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这一年一直在不断的徘徊,父亲、门派、爱情、感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自认是一个理智到不能再理智的人,却也无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