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果举起酒杯,说,山子哥哥,喝酒。
山子说,干。
许果喝醉了,他很少这么醉过。跟朋友相见,一醉方休,不醉,怎么能休?
许果小时候,对酒感到神秘,过年时,能在酒桌上喝到酒,一小盅,很辣,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大人要喝酒,这么难喝的辣辣的玩意儿,为什么要那么兴致勃勃地往嘴里倒?初中三年,许果仍然不知道酒是什么东西,似乎那三年,连酒都没有见过。到了高中,高中一年级时,吃中午饭那会儿,他到学校外面的摊位旁吃饭,炒饼,来一盘,再来一瓶啤酒,不要杯子,直接举起瓶子往嘴里倒酒。有同学从远处来,或者有老师从远处往这边走,故意拿起瓶子,喝酒。就是要让同学们看看,也让老师看看,我在喝酒,喝的是啤酒,好几块钱一瓶呢。
高中三年级,晚上,许果到外面吃那种叫做麻辣串的东西。吃过火锅的人知道,在吃火锅的时候,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往锅里添食物,煮熟,就可以夹起来吃,吃完,服务员就把锅撤走,锅里的汤倒掉。而那时学校外面的麻辣串不是这样的,小桌上放着一个锅,锅里有辣汤,有人要吃,就到旁边买麻辣串,五毛钱一串。买到的串,是用竹签穿起来的豆皮,放在锅里煮。其他人来了,也能买豆皮串,坐在旁边,把豆皮串放进去,煮一煮,然后吃。哪怕桌子旁的四个人都吃完了,这锅也是不撤掉的,锅里的汤,更不会倒掉。等有人来了,买些豆皮串,坐在小桌旁边,继续在前人用过的汤里煮豆皮,煮一煮,也没有小料,煮一煮,拿出来就吃。
许果想起当时吃那种串的情景,当时吃过那种串,次数少,是因为五毛钱一串,还是太贵,如果五毛钱十串或者一百串,就可以顿顿去吃了。那时的锅,那么平淡,没有放在一个豪华的桌子上,锅里的汤,你用了他用,他用了你再用,反复使用,有点像现在许果能看到的街边的小吃,也叫串,也是那么样吃。跟火锅相比,这样的吃法,省汤,不浪费汤,汤可以你用过后,他再用。
那时,许果吃那种豆皮串,买一瓶啤酒,边吃边喝,倒也有趣。那时候,许果吃那种玩意儿,感觉自豪、奢侈。其实,那一根签子上,只穿很小的一片豆皮,小气、抠门。
就是那个时候,高三,许果学会了开啤酒瓶,啤酒瓶的盖子往床沿边一搭,手掌往瓶盖上用力一拍,瓶盖就被拍掉,然后就可以喝酒了。许果在几秒钟之内,就把一瓶啤酒倒入腹中。紧接着,又打开一瓶啤酒,又是几秒钟倒入肚中。当时真是傻,他不懂得保护身体,逮住酒,就往嘴里倒。
后来二十出头,他也同样傻过,一茶杯白酒,一下子倒入口中。在这个饭店的包厢中喝过酒后,又到歌厅,喝啤酒。啤酒一瓶瓶往嘴里灌。因为已经灌过白酒了,再猛灌啤酒,导致自己哇地吐了。
现在的许果,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见到酒,就往口中猛灌,他喝酒,开始有了分寸,每次喝过少,每一口喝多少,都有讲究,猛往嘴里倒酒的人,是傻子。
这两天,许果向山子表达过这样的观点,说喝酒不是一个好的行为,他想慢慢戒掉。戒酒需要勇气,许多人没有勇气戒酒,说戒,往往戒不了。似乎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激励,写作文、戒酒、搬砖,都需要一些奖励,有奖励,就会做得多一些,做得漂亮一些。许果想用喝牛奶来代替饮酒,以前经常喝酒,以后,他要经常喝奶。许果要从爱喝酒的状态,转为爱喝奶的状态,从时常喝酒到时常喝奶,肯定是一个有趣的转变。
跟山子喝酒时,许果讲了一个有趣的事情,他发现人的饮食、爱好会变化,可能前些年爱钓鱼,今年就突然不爱钓鱼了,前几年爱吃烧烤,今年突然对烧烤不那么感兴趣了,这些转变,具体是由什么原因造成的,是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山子怀疑许果的决心,说许果戒酒,只是嘴上说说,实际是戒不掉的。许果说自己很坚决。
许果从很小的时候,就接触过酒,这个之前交代过,他幼时过年往往要喝一盅酒。村里人,过年过节,都要喝酒,儿子、女儿结婚,也要置办酒席,好像家里死了人,不喝酒,摆席设宴是有讲究的,家中死了人,宴中无荤菜,就是说,不吃肉,当然,也不喝酒。
许果又举起酒杯,又要和山子大哥干杯。山子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打猎,每天收获多少不说,反正每天都在打猎,要么在打猎,要么在去打猎的路上,比较忙。他难得有这样闲暇的时间,跟好友聚在一起,吃菜喝酒,说东家扯西家,家长里短、宇宙人生,能说什么说什么,爱扯什么扯什么。
喝酒期间,沉静打来电话,沉静在手机里说,她前年的一个考试没有通过,学校通知了,近期需要着手复习这些知识,会有一个考试,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许果问沉静,有没有告诉鲁村。沉静说给鲁村说了。沉静打过来电话,是想得到许果的鼓励,许果鼓励了她,然后挂掉了电话。
学生学习,总有许多麻烦事儿,学习成绩不好,心情不好,考试成绩不好,心情不好,同学关系、师生关系不好,心情不好,沉静其他都好,只是那个考试没过,刚才,她打来了电话,说这次考试一定要过,许果刚才鼓励了她。
山子的女儿,这两天也在跟他说考试的事儿,好像学校里只有考试,没有别的。对于女儿的学习,山子一直没过过多关心,顶多见面了问候一两句,其余时间,他都在琢磨自己打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