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蕖被陆修琰护在身前缓步前行,左手拿着她的‘落汤鸡’,右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
陆修琰不时低下头去望望她,唇边始终带着温暖柔和的笑容,偶尔见她走得快了,还勾着她的腰带将她扯回来,不让她离自己超出三步。
秦若蕖头一回逛庙会,身边又是这么一个对她有求必应的,但凡她想看想买想吃的没有不许的,乐得如出笼的鸟儿,撒欢似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此刻,她便心满意足地坐在百味斋的包厢内,左一块千层糕右一块杏仁酪地直往嘴里塞。
陆修琰一面为她添上茶水,一面柔声劝道:“慢些吃,小心噎着。”
秦若蕖满足得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一道,望着含笑坐在一边的陆修琰感叹道:“陆修琰,你真好!”
什么都依着她,什么都顺着她,确是再好不过了。
陆修琰微微一笑,抬手用帕子为她拭了拭嘴角,动作自然得好像已经做了无数回。
“可饱了?”
“饱了饱了,只是酒肉小和尚没来,我想给他买些回去。”
“我已经让人准备了。”耍了些小手段不让小家伙跟来,总得给他些好处。
结了账,一手提着给无色的各类糕点,一手护着秦若蕖,陆修琰全部注意力都系在她的身上,根本没有察觉楼梯的另一边,有一双妒恨的眼睛正望过来。
常嫣死死地绞着帕子,落到被陆修琰护着的秦若蕖身上的目光,带着浓烈得化不开的怨毒。
岳梁庙会,她几次三番欲邀约端王,可连他的人影都见不着,哪怕是拜托了父亲,只连父亲都难见他一面。
哪想到今日竟在此见到许久不见的身影,不仅如此,还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陪着一个远不如自己的女子。
那呵护的动作,专注的眼神,落到她的眼里,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在凌迟着她的心。
她爱慕多年如神袛般的男子,她努力多年事事要求完美,只求有朝一日能站于他的身侧,与他携手白头的良人,如今却对别的女子关怀备至。
她紧紧地咬着牙关,身子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一直到那两人身影再看不到,她才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冰冷地对身侧的侍琴道:“让人动手吧,我不希望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秦若蕖那张脸!”
原本那日暗示过她,见她一连半月有余都安安份份地呆在家中,她便以为她是知难而退了,哪想到对方竟如此不知好歹,既然如此,也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眼看只差那么一道圣旨便能实现多年心愿,她绝不允许自己功亏一篑,更不允许这样一个不知所谓的女子伴在他身边。
“怎么了?可是还有想买的?”见秦若蕖不时回头张望,陆修琰不解,低声问。
“没、没有。”秦若蕖挠挠耳根,总觉得身后似是有道很不舒服的视线在盯着自己,可一回头,却又什么也没发现。
陆修琰皱皱浓眉,没有错过她脸上的倦色,逛了这般久,也确是累了。
“让一让,让一让,麻烦让一让。”突然,一名挑着担子的中年汉子从前方艰难地挤过来,眼看着扁担就要撞到正东张西望的秦若蕖,陆修琰连忙踏出一步,长臂一伸,环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秦若蕖只觉后背撞入一个厚实的胸膛,腰亦被人紧紧箍住,她愣愣地低下头,望着腰间那只大手,久久不作声。
直到带着她到了安全之处,陆修琰才有些不舍地松开她,乍一见她红扑扑的脸蛋,心猛地一跳,不由生出几分期待来。
这丫头,莫非要开窍了?
下一刻,秦若蕖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眼眸晶亮,芙飞双颊,愈发看得他心跳加速。
“陆修琰,你就跟我爹爹一样……”
跟爹爹一样跟爹爹一样……
陆修琰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一下子便裂开了。少顷,他努力深呼吸几下,仍抵不住磨着牙道:“我就那般老,老得只能当你爹爹?”
这丫头,着实可恨!他哪里像秦季勋了?哪里像是当爹的了?就算是真当了爹,也生不出这般大的女儿!
秦若蕖虽性子迷糊,可亦能看得出他脸色不善,嗫嚅着再不敢多话。
陆修琰瞪了她一阵,终于挫败地在她额上一弹,恨恨地道:“你就气我吧!”
秦若蕖惯会识时务,知道他不是真的恼了自己,连忙迈着腿跟上他。
“你搂着我的时候,就跟爹爹当年抱着我一样,让人很安心。”走出一段距离,她扯着他的袖口,有些害羞,有些怀念地小声道。
陆修琰脚步一顿,对上她如含着两汪春水的一双明眸,明亮得仿佛黑夜里的启明星,直直照入他的心房。
他蓦地低笑出声,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这次真的遇到克星了,眼前这人,只轻轻的一句话便能轻易挑动他的情绪。
比如此时,明明方才还有些憋闷的心情,如今却像是吹入了三月春风。
秦若蕖不明所以地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引得他这般笑了起来。
陆修琰止住笑声,见她努力睁着眼睛望着自己,脸颊晕着海棠,丹唇微微噘着,煞是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