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晚风轩,果然就见傅秋宁她们正在选缎子给玉娘做铺盖,见他来了,就问了问金凤举在做什么。金明也按照主子的话一一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觉着二奶奶的目光闪了闪,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金明不敢多呆,唯恐再让这精明的二奶奶问出破绽来,忙就找了个借口告辞出来。
等到金明出去后,玉娘和雨阶见傅秋宁放下缎子发呆,忙都奇道:“奶奶怎么了?可是因为小侯爷这些日子不能过来伤神?其实也没有几天,就如奶奶说的,从前六年都过来了呢。”
傅秋宁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是那样的人吗?只是这事儿有些不对。罢了,剪枫,你去把今天上午才炸的春卷和点心捡一盒子,送到康寿院去,顺便打听打听,小侯爷必定是有什么事儿。”
剪枫答应了,捡了糕点出门,这里傅秋宁也没心思做活了,只在榻上坐着,暗暗忖度着这个时候金凤举就算再忙,也不可能不过来。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他总该和自己说一声吧?昨儿那么晚,都自己过来了……
想到此处,猛然想到今晨他走的那会儿正是雷雨交加,园子里又多是树木,不由得一下坐直了身子,暗道该不会就是让雷电给劈了吧?不会不会,若是这样,早有人飞奔来报信了,更何况他那会子抛妻弃子老天爷都没用雷劈他,如今眼看都洗白成功了,老天爷倒抖擞精神来算旧账了?这断乎不可能。
若不是被雷电劈了,那就是不小心受了伤,怕我担心所以不肯让我知道?傅秋宁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路,心中越发烦躁,好不容易等到剪枫回来,一问,果然是金凤举受了伤,剪枫去的那会儿,恰好老太君去了清婉阁,可见这伤也不是很轻的。
傅秋宁虽然已经猜了个**不离十,真正听到这消息却还是吃了一惊,待听到剪枫说是在花园里躲避树木时让尖石头给扎了腿,为这个皇上还让在家休息些日子,等到宣召再上朝时,她心里就更沉甸甸压了一块大石头。自己扶着额头呻吟道:“这个魔星,都说了端午后就搬过去,他怎么还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因就想起身去探金凤举,然而想起清婉阁江婉莹等的嘴脸,却又犹疑了一下,就在这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原来是老太君派了个丫鬟来请秋宁,说王妃今日回府,让她去送一送。
傅秋宁知道王妃终于想通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暗道不管怎么说,这件风波总算过去了,只不知道皇帝心中对荣亲王到底怎么看,是不是从此也无缘储君之位了?因忙答应下来,换了衣服之后带着剪枫往康寿院而来。
到了康寿院,只见金雁秋江夫人江婉莹等都在。傅秋宁先拜见了老祖宗和王妃,趁着众人说话,才来到老太君身边悄声问道:“老祖宗,爷到底怎么样?他派金明去告诉我这几天不能去晚风轩,我就知道定然有事,什么样的伤要好几天?老祖宗好歹透个口风,让我心里有点数。”
老太君笑道:“我回来时听说剪枫来了,就知道定然是你派来做耳报神的。想我那孙子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金明这样一说,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难怪你立刻就察觉了。”
傅秋宁尚不等说话,就见金雁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笑吟吟道:“哪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凤举那也是没办法,若不派人过去报信,只怕弟妹更是要担忧了,且更易起疑心。倒不如派金明说一声,许是就蒙混过去了呢。”她一边说,就看着傅秋宁点头咂嘴的笑:“我真真不知道,我那弟弟是个聪明高傲的,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就把他降服到这种地步?”
傅秋宁脸红的都快做红布了,轻声道:“王妃说笑了,哪里是这样?”
金雁秋笑道:“怎么?还和我犟?唉!说起来我弟弟也可怜,腿让石头扎了,骨头都露出来,却还换不来妻子的担心关切,这伤啊,活该他白白受了。这若是你过去探一探,兴许还好的快一些。”
让这王妃一打趣,傅秋宁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偷眼看着,好在众人并没有在意这边,一时间又听说孩子们放学过来了,原来是金老太君派人去学里和先生说了声,让几个孩子都提前放了学过来。
房间里又热闹了一阵,就听见人说荣亲王爷来了,正和老爷在书房里喝茶。金雁秋便缓缓站起身,在老太君和江夫人面前拜了三拜,站起来时,已是流下泪来。老太君和江夫人也是眼窝湿润,拉着她的手哽咽道:“去吧,去吧……日后莫要任性了,啊!”
傅秋宁不自禁就想起《红楼梦》中元春省亲的那一节来,心想王妃总比当日的元妃娘娘要好一些,她虽然也难回娘家,只是倒不必像元妃省亲那样严格,何况元妃只有几个时辰的时间,她却是在家里住了几天,比对方强上太多了。
果然,边听金雁秋道:“我在家里,只巴不得我赶紧走。如今要走了,又擦眼抹泪的做什么?左右都是在京城,将来无事,我再回家来看你们,且别伤心了。”一边说着,终于还是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得在众人目送和王府下人们的簇拥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