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天地回归宁静。
草庐村一片狼藉,到处是房屋被冲垮的碎渣,在这次暴洪的肆虐下,下关三十六村无一幸免,死伤惨重,屋舍牛羊尽失!
在一座临时搭建的茅屋里,湿漉的地面上并排安放着十数具潮白的尸体,其中青年居多,都是抗洪被冲杀的壮士,用草席垫着,空气中盘旋着几只烦人的绿头苍蝇,发出‘嗡嗡’的哀鸣。
“爹!你快醒醒,醒醒啊……”
越子逸跪在其中一具尸体前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越无双则站在他身后,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越子逸年事已高的父亲在洪水来临之前,一直坚守岗位,指挥着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一起抗洪,最终与山里的河坝一同被洪水击垮,尸体被村里的青年带回了村子。
屋里屋外挤满不下百人,都在默默咽泪,这些都是草庐村里的幸存者,其中老弱妇孺占据了其中两成,眼中尽是绝望之色,大洪刚过,损失惨重,除了对死去亲者无尽的悲痛,还有灾后重建的重担等待着村子里仅剩的十几个壮丁来担当。
“越子逸!抗洪时我们都在拼命,你跑去哪了?现在哭得这么假惺惺,早前你留下来和我们齐力抗灾,说不准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人群中,一个浑身伤痕的青年大声吼道。
越子逸微微一愣,可能没料到大灾刚过,就有人当着父亲尸体的面叱问自己,顿时一怒捏拳,含泪冷道:“越林,我的事你少管!爹爹早就知道河坝抵挡不了洪水,特让我回村报信,帮忙疏散村民,若不是我来得快,村子里还能活下这么多人吗?”
“是啊,我们接到子逸的报信,立刻带着家眷跑上山,才逃过一死。”
“这一切,多亏了村长有远见,否则我们这些老骨头早就葬身大水了。”
听罢越子逸的回答,众人纷纷点头自语,也对越子逸投来感激的目光。
“哼,全是狡辩!你报信之后又消失无踪了!也没见你帮着疏散村民,莫不是胆小怕事,一个人偷偷躲上山了?”
又是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从人群里传出,是个年芳二八的布衣少女,体态肥胖,脸蛋肿得像两个馒头,站在刚刚开口的男子身旁,叉腰冷道,少女名叫越菜花,是越林的亲妹妹。
“你……你放屁!我是去断斧崖给无双哥报信去了!”
越子逸气的脸色胀红,眼下大灾刚去,父亲的尸体还未安葬,这两兄妹就一直冤枉自己,叫越子逸怎么不气。
越无双站了出来,朝越林兄妹冷道:“我能证明子逸所说的一切,你们不要无理取闹!”
越林见到越无双站了出来,有些忌惮的缩了缩脖子,但是身旁的妹妹却丝毫没有示弱,哼哼一笑,露出引人深思的笑容笑道:“无理取闹?越无双,你也算是村子里年轻人里的佼佼者?抗灾的时候你又在哪?我越菜花书读得少,也知道有一句话叫做物以类聚,你们两个都在紧要关头失踪,还容不得别人说几句?”
“是啊,这越无双一直神神秘秘,不知所踪,看来是害怕躲起来了!”
“他爹越胖子没过世的时候就出了名的胆小,没想到生个儿子也是个胆小鬼。”
在那两兄妹的挑拨之下,村里的人纷纷把矛头指向了越无双。
越子逸刚想站起来争辩,立刻被越无双制止下来,和这些轻易被挑拨的愚昧之众解释,无疑浪费口舌,只有实力,才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臣服!
“大家不要吵,眼下大灾刚过,村长又已罹难,灾后重建才是首要的大事,我越川恳求大家放下成见,相信村长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大家这个样子。”
一个白衣老者在茅屋外用浑厚的嗓音大声说道。
语毕,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三个一头灰丝的老者来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爹!”
越林与越菜花大喊一声,走了过去。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越无双眯着眼睛,蔑然之色看向这几人,仿佛看着一群猴子在演猴戏。
“村长一死,村子没有带头人,重建工作怎么开始?越川,你们家的壮丁多,你的威望又仅次于村长,依我看不如你来接任村长之位,带着我们开始重建村子。”
“是啊,是啊!”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插了一句嘴,引得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越川杵着树杖,脸上难以自控的闪出一抹喜色,但很快收敛,推辞道:“不敢不敢,我越川不过是个粗人,怎么做的了村长的位置?”
“那就别做了!”
一声冷咤打断了越川的话语,在场上百双眼睛唰得全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却是抱手而立的越无双发出。
越川身后的另一个老者猛地站出,指着越无双怒骂道:“臭小子,大人谈话,哪轮得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插嘴?”
“哼,越川。你别忘了,越子逸一家九代都是草庐村的村长,虽然越伯伯死了,但是你没见到子逸就站在你的身旁吗?你对这件事闭口不谈,莫非你也明白,只要越子逸站在这里,你就永远没有资格成为村长!”
“目无长尊,讨打!”
越无双话音刚落,越川身后的老者勃然大怒,大步走来,挥出一掌盖向越无双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