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教院,白塔深处,实验区。
这是一处长长的走廊内,两旁是一间间封闭的屋子,透过门上的窗户,可以看出其中有盛放着各种杂物的,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工具,有环绕的试验台,有瓶瓶罐罐的古怪物品,有废弃的各种卷轴,有各种陈列标本。
最显眼的莫过于一个屋子内,被定在架子上,几乎被肢解了大半的利刃魔,数个黑袍法师正在忙碌着,其中一人讲解,其他几人不停的观察,操作,记录。而那利刃魔胸膛处已经被刨开,不时有一件件器官被取出,唯留下一颗暗红的心脏居然还在微微跳动。
伊威奇女士神色匆忙的在这走廊中前进,隐约的光芒在她的脚下闪烁,整个人如同狂风一边掠过,两旁的景色没能吸引她半分目光,而她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抱怨。
实验区居然禁制了某些强度过高的法术,以至于哪怕她,也只能用加个‘猫之优雅’就跑出来了,当然,更让她不满的是她的那个弟子,居然连自己的秘法印记都不回。
仅仅片刻的功夫,她的身形已经到了实验区的最深处,那里,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户,她能够看到一个美丽的身影在其中忙碌着,一把精细刻刀在一根摊开的冰蓝上刻着一条条线儿,刀尖有一点魔力波动,恍若萤火虫的光芒绚烂起伏。
那是阿雅!
专注工作的阿雅几乎无视了一旁跳跃的秘法书籍,而四周数十根刻录好的冰蓝火柱更是说明她已经在这实验室中待了不知道多久了。
伊威奇女士的身子一停,不由得站在此处,她透过窗户看着阿雅,冰冷的面容上不自觉的泛起了心疼和些许……解脱。
作为一名巫师,她虽然将时间和精力都献给了真理,但是人都有感情,阿雅不是她的血脉,却从小在她身边长得,聪慧,认真,刻苦乃至于对于巫师一道的追求,都得到了她的真传。
在她的眼中,阿雅已经是最合格不过的衣钵传承了。
可让她如此满意的阿雅,在碰到那个男人后,却也陷入了感情的漩涡。
说实在的,虽然因为大方向的要求,白巫师被更改为术职者了,但她毕竟接受巫师教育这么多年,而在巫师的世界观中,对于这种来自体内某种奇特物质分泌下,所产生的一种冲动,着实并不在意。
她相信当时间流逝,一切会归于平淡。
所以,两年前,她会给阿雅时间去忘却和抚平,直到实在看不惯阿雅虚度光阴,亲自出手将他从埃尔兰特给领回来。
然而,她终究还是小看了阿雅在这段感情中的投入。
严格来说,两年的时间内,整个维库大陆上的术职者们都很忙,从战斗中得来的无数恶魔怪物材料处理,到各种魔药的制作;从新的术职者学徒培养,到魔法植物栽种;从随军征战,到法术研究;从个人修行,到巫术奇物的制造。
凡此种种,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做,而阿雅以其超卓的空间天赋,率先完成了对于‘冰蓝火柱’的魔纹研究和构建,而后,她被指派的任务就是去绘制魔纹法阵。
虽然这仅仅是冰蓝火柱建造的一部分,但确实最重要的环节。以整个维库大陆现有的需求而言,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工作量。
毕竟,‘冰蓝火柱’真的是再多也不嫌多,而当阿雅接到这个任务后,展现了让人无法相信的工作效率。
仅是当月,她一人完成的数量就达到了整个刻绘小组的一半,要知道,即使在她没有加入之前,整个刻绘小组就有十名正式术职者。时至今日,可以说黑白教院统治区域内,至少一半的‘冰蓝火柱’都出自她的手中。
在旁人看来,或许都会去赞叹阿雅的专注,那笔下的魔纹线条是何等的优雅,完美,轻重合适,魔力分布是如何的均匀,但在伊威奇女士看来,却只有心疼。
她明白,阿雅这是在用近乎全身心投入的工作,去麻痹自己。
当然一个人太过专注和忙碌的时候,时间会过得很快,而后自然顾不得思念,也忘却痛苦。
她还知道,排除工作之外,阿雅几乎在醒着的每时每刻都在学习和修行,关于冥想,关于修炼,关于法术,关于空间,关于传送,关于位面旅行,她没有去说,但却在尽一切能力去准备着。
或许某一天,当她认为实力够了,就会去茫茫星海中找寻他。
不可否认的,在这种专注状态下,阿雅的进步是超乎想象的,那刻刀下的精准,哪怕是伊威奇自己都做不到,那对于空间的认知,甚至某些奇异的观念,连她都感觉如此的匪夷所思,但若仔细研究,却仿佛能够找到脉络。
她又以为,时间会抚平一切。
但又是一年过去了,她仍旧如此的忙碌,如此的专注,睁开眼的时候,玩命的修炼和工作,闭眼眼的时候,就是疲惫到困顿。
可是,巫师也是人,伊威奇女士清楚的知道,当她脑海中绷紧的那根弦断了的时候,就是她崩溃的时候,她想了很多办法,甚至作为一名大巫师,还做过牵线搭桥的事情,却没有半分效果。
阿雅甚至从没有正眼看过那位,她认为还是极有资质的二阶术职者。
直到这时,伊威奇女士甚至感觉自己的爱情观都开始动摇了,也才明白了,她就是她,痴情的阿雅,在她的心中,那不大的空间已经完全被某个人占满,再也填补进去其他。
索性,伊威奇终究还是找到了一种让她发泄思念的方式——信件!
索性,一切等待直到今天,终究有了结果——那个男人终究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