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长歌看着俏脸冰寒的南宫婉在心中暗道:“还好在那小子身上留了一道神念,不然他现在就死了。他怎么招惹到南宫师妹的?”
于是闻人长歌不解地问道:“师妹,他是我的弟子,怎么招惹你了?”
南宫婉发飙了:“我们没有这么熟!滚!别一口一个师妹叫我!”
“那你刚才明明可以躲的,为什么不躲,怎么还是撞进我怀里了?”闻人长歌心中腹诽,他苦笑一声:“那南宫长老总得给个理由吧?”
南宫婉用剑一指脚下,看着闻人长歌说道:“闻人长歌,你看你教的好弟子,啊?和你一个样!小小年纪就知道蛊惑少女了!你听听他刚说了些什么!我今天非杀了他不可!”
“那是蛊惑吗?年轻人不就是这样吗?当初我们……”
见南宫婉脸上有了爆发的趋势,闻人长歌立马安抚道:“这样吧,你先别那么激动,先别下去,我们看看再说怎么样?要是他真的在蛊惑少女,我就把他交给你处置怎么样?”
南宫婉想了想,将剑插回背上的剑鞘,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娇憨语气说道:“那你不许暗地里给他传音。”
“当然。”说着闻人长歌袖中滑出一面洞天镜,里面出现了一男一女隔着火堆正襟对坐的身影。
镜中,许驰看了苏沐月好久,过了半天,他忐忑地道:“能问一下吗,你为什么戴着斗笠?”
苏沐月下意识地将手伸到紫纱里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突然生气地道:“不能!”
“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能!”
这个时候许驰觉得女人这种生物是世上最难理解的存在,聊得好好的,突然就生气了。
许驰却不知道,这对于心情诡变可一下如初阳,一下如风暴的少女们来说,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因为某种原因,苏沐月并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更何况还是一个异性。
见状,南宫婉突然冷笑着说道:“闻人,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我赌他如果看到了沐月的脸,保证他会非常冷淡,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赌什么?”
南宫婉看着闻人长歌的眼睛:“我要那座瀑布。”
闻人长歌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我以为你已经忘了的,既然你想要,可以,我的赌注是你再让我抱一下。”
南宫婉一怔,她心中满是惊讶,那座瀑布是闻人送给她亡妻的礼物,自己只是说说气话而已,没想到闻人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南宫婉知道闻人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就算他想赌,也绝对不会用那座瀑布来赌,于是南宫婉知道自己可能输了,她心道这是什么人,能让闻人如此笃定,能用那座比自己生命还重的瀑布来打赌?
而此时在火堆前,许驰手足无措。
面对突然生气的苏沐月,许驰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去让她消气。
于是许驰只好重复了一边先前的问题,他的语气竟然破天荒地很是胆怯:“为什么?”
苏沐月莫名地更加生气了:“不为什么!”
这时,两人之间响起了竹筒炸裂声,许驰知道,那些竹筒饭已经熟了,他顿时如遇大赦,连忙转移话题:“尝下这里的竹筒饭,这些紫竹本就有一股清香,我在饭里加了你采来的蘑菇。”
“我不饿。”苏沐月轻声说道。
许驰叹息一声,他任凭那些灵谷在火中烧焦,他看着苏沐月轻声问道:“因为脸上有疤吗?”
而这时,闻人长歌受不了了,他觉得许驰太过于磨叽,趁师妹没注意,他右手一挥,顿时浮岛上刮起了狂风,而反应慢了一拍的南宫长老刚欲施法阻止,她想了想,痛快一点也好,于是她叹息着收回了手,只是狠狠地瞪了闻人长歌一眼。
浮岛上那股莫名而来的狂风顿时将苏沐月头上的斗笠吹了起来,苏沐月刚想按住斗笠,她就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为何一滑,那个斗笠顿时就被这股莫名而来的狂风吹了出去。
而许驰一个跃身,惊讶地发现这在空中飘舞的斗笠如有灵性一般躲过了他的手,飞远了。
顿时许驰尴尬地对苏沐月说道:“我帮你去找回来,应该吹不下去的。”
而看到苏沐月的脸,许驰一怔,而苏沐月连忙捂住自己的脸,眼中瞬间满是泪水,她知道,许驰看到了。
刚那惊鸿一瞥,许驰的确在火光下看到了,他只来得及看到苏沐月的右脸上遍布着枫叶脉络一般的红色细纹,红纹从耳根起始,狰狞地散布在苏沐月的右脸颊上,一白一红异常显眼,许驰更是看见了苏沐月眼中的悲伤和泪水,他眼中满是怜惜。
世上又有哪个女孩子是不爱美的呢?
南宫婉突然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阻止闻人的施法,看到苏沐月脸上的泪水,她很是心疼,她一言不发,只是拔出了背上的剑,就要冲下去,她要杀了那个让自己心爱的徒弟伤心的人。
闻人长歌大声喝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变,有点耐心好吗?”
“给我滚!!”
南宫婉如护崽的母虎般咆哮,手中的剑发出极其耀眼的蓝芒,她对闻人长歌毫不留手地挥出了一道剑气,而知道自己师妹什么性格的闻人长歌早已在两人身周又布设了一个百丈长宽的防护阵法。
见状,为了避免剑气余波殃及到洗剑派,许多浮岛上都有人出手,帮助闻人长歌将阵法加固。
面对南宫婉含怒对自己挥出的剑气,闻人长歌满脸平静,他那些师叔为了让同样充满戾气的他安稳度过雷劫,不知道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能够加强肉身强度的天材地宝,因此面对那道剑气,闻人长歌只是伸出了右手,那道人高的凝炼蓝色剑气斩在他手心上竟发出斩在金属上的铿锵之声,火星四溅,余音在阵法内不断回荡,闻人长歌用力一抓,那道剑气顿时崩碎,化为灵气消散。
闻人长歌下一息就挡在了南宫婉的面前,面对南宫婉砍向自己喉咙的剑,闻人长歌不躲不避,长剑在闻人长歌脖子上只是带出了些许的火星,然后闻人长歌死死地抱住了她,任凭南宫婉在自己怀里疯狂挣扎,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道:“乖,别闹了,相信我,我不可能看错人的,我保证他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再看半柱香,我以我性命保证。”
随着闻人长歌的这句话在南宫婉耳边响起,南宫婉缓缓平静了下来,她手中的剑光芒尽消,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中的剑,将头靠在闻人长歌怀里,双手突然紧紧地抱住了闻人长歌的背,那把剑无奈地嗡鸣一声,自己飞回了南宫婉背上的剑鞘中。
南宫婉低声委屈地说道:“当初你也是这么保证的。”
闻人长歌一怔,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对不起。”
他刚想松手后退,南宫婉就加力死死地抱住了他,闻人长歌心中无奈叹息一声:“许驰啊,为师上次没能保住你,这次我可尽到师父的责任了啊。”
此时天上满是温情,浮岛上却满是悲伤。
苏沐月眼中的泪水不断顺着她的手掌滴下,她开始捂着脸耸着肩抽泣,越哭越响,她哽咽问道:“我是不是很丑?”
许驰走过去坐下,他伸出颤抖的手笨拙地帮苏沐月擦着脸上的泪水,他扳开苏沐月的手,看着苏沐月的眼睛,无比真诚地说道:“不丑,真的,一点都不丑。”
“真的吗?”
见苏沐月满脸不信之色,许驰站了起来,他面向夜空满天繁星,大拇指搭在小拇指上竖掌大声起誓:“我许驰,今对天发誓,苏沐月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善良最清纯最温柔的女子,苏沐月一点也不丑,若有半分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许驰此刻在回想自己看到苏沐月第一眼时的悸动,经过这短暂的交谈,许驰发现自己更喜欢她了。
夜幕下,穿着白衣的青年一脸真诚和认真,看着这一幕的苏沐月看痴了,她知道自己以后不可能忘了这个对夜空起誓,说自己一点也不丑的人。
许驰发完誓后对苏沐月坦荡一笑,他重新坐了下来,这次他鼓足了勇气,双手稳如磐石地轻柔地帮苏沐月擦着脸上的泪水,他很是怜惜地看着苏沐月的眼睛轻声说道:“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感受到我心里的悸动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对你一见钟情了。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不管你自己怎么看你自己,我都觉得你是最漂亮的,我们是修真者啊,这些红纹能消除的,就算不能消除又怎么样呢,我不会嫌弃你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漂亮的。”
苏沐月忽然收回了捂住自己脸的双手,她一把抱住许驰,将头深深埋进许驰怀里,开始不顾一切地大声地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在发泄心中的自卑和委屈。好像只要在许驰怀里,她就什么都不用去管。
许驰轻轻拍着这苏沐月的背部,心中却很是欢喜:“原来这就是恋爱。”
分出神识关注着这里的闻人长歌满是得意:“我就说我怎么可能看错人,他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只看重容貌的俗人。”
“这是爱情?他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我的弟子的?”南宫婉一脸不信。
闻言闻人长歌一怔,他才发觉这进展也太快了一点,这样很不正常,也很不负责任,才认识她几分钟啊,你许驰就恋爱了?你就说你喜欢她,还不会嫌弃她,骗鬼啊你。
两人齐齐严肃说道:“被迷惑了心神?”
这时,南宫婉和闻人长歌都收到了某人的神识传音,听完后,他们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闻人长歌则笑道:“看来这小子将来绝对会打那些迂腐的老东西的脸了。”
南宫婉则叹息一声:“不知为何,我觉得这样是在拔苗助长,我觉得他们双方都需要冷静一下。”
“有道理,那让沐月冷静半个月,到时候再让他们见面看看好了。”
“叫的那么亲热。”
“我这样也算是夫家人了啊。”
而此时感觉到苏沐月哭着哭着竟然在自己怀里睡着了,许驰哭笑不得,他动也不敢动,他在火堆旁怜惜地小心抚摸着苏沐月脸上的红纹,在心中默默说道:“我许驰今以道心起誓,以后如果有谁说你丑,不管男女老幼,我绝对会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我许驰说到做到。”
一根水色的因果线缩头缩脑地钻进了他的体内,线的另一端连向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