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廷尉府衙院子抬头看过去,只能看到四四方方一片天空,天空里只有阴沉沉云层好像要压到头顶上边来,偶尔还能见到一只飞鸟,孤独从空中掠过,很就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天际。
慕媛小小身子陷人群里,周围全都是刺史府年轻女眷,两日囚车生涯让她们疲惫不堪,大部分人已经受不了累坐了地上,完全不顾地面上还有着厚厚积雪。她们虽没精打采,可眉目间却没有了那日惊慌神色,因为从押送军士口里得知,她们只是会被分配给勋贵们为奴而已,至少性命无碍。慕媛眼神轻蔑扫过那些人面孔,才出来两日,她们就已经不把她当成小姐看待了,除了忠心春杏。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那件鲜红色小棉袄已经出现了褶皱,而且腋下那地方已经囚车上被刮破了一大块,就像一个人张大了嘴巴般难看,里边露出了洁白棉絮。她头发两日没有梳过了,零乱不堪,她仿佛都能感觉到头发里边有什么东西爬似,一副沉重脚链将她牢牢缚住,让她动弹不得,可慕媛精神却仍然很好,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冷冷看向那阴云密布天空。
“小姐。”春杏用手碰了碰她,颤抖着递给她半个干硬馒头:“你吃点东西罢。”
慕媛低头看了看那个馒头,上边有一排牙齿印子,这分明是春杏怕她没有吃饱,把自己早饭节留了一半下来给她,慕媛心里一热,将那个馒头推了回去:“春杏,我不饿,你吃罢,你年纪比我大,食量也大些,可别饿了自己。”
“小姐,你今日早晨都没吃什么。”春杏眼泪汪汪看着她,手心里托着那半个馒头不肯缩回来:“春杏就是怕你饿,才把这半个馒头留下来,你多多少少得吃点,这样才会有力气。”这时旁边伸出一只手,飞将馒头夺了过去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起来,慕媛定睛一看,却是府里头管事女儿,就见她将头缩到两个肩膀之间,腮帮子鼓成一个圆球,嘴巴不停艰难蠕动着。
“春桃,你怎么能把馒头抢了去!”春杏气得脸颊涨得通红:“难道出了府你就忘了身份不成?这是我留给小姐食物,她年纪小,要多吃点好长身体。”
春桃没有答话,只顾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往嘴巴里塞去,显见得是那馒头太干太硬,噎喉咙里一时难以吞下去,又没有水就着喝,所以干脆就用雪水解决了。慕媛见那雪地已经被人踏成了灰褐色,差不多都成了泥浆,可春桃还是这样不顾一切吞了下去,可见她是饿得狠了,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却只听到春桃含含糊糊嘟囔着:“出了府?现难道还有什么刺史府不成?她原来是府里头小姐,我们是奴婢,自然要好生供着她,可现大家身份还不是一样?还提什么身份!”
春桃话传入慕媛耳朵,只刺得她心里一阵疼痛,环视四顾,周围全是冷漠看着她人,没有谁站起来为她说一句话,只有春杏瞪着眼睛看着春桃,气得说不出话来。是,自己已经不是刺史府小姐,她父亲母亲都已经不人世了,她只是一个低贱囚犯,正等待着不可预知发配。
门口传来橐橐脚步声,院子里女眷们都把头转过去,就看见中常侍那颜带着一队官兵走了进来。他是个四十来岁中年男子,个子不是很高,皮肤白净,脸上没有一根胡须,头戴一顶无翅勒带乌纱帽,身上穿着深绿色常服,一路目中无人走到了屋子里头坐下,旁边有小吏殷勤奉上一杯热茶。
“唔,现就开始罢。”那颜朝旁边一个小内侍呶呶嘴:“都接了哪些大人条子?”
旁边那个穿着深褐色衣裳小内侍走上前一步,拿出一个盘子,上边乱七八糟堆着一些纸条儿:“师父,这次来要人颇多,都有八家呢。”
那颜眯了眯眼睛道:“都哪八家?按照官阶排好,随意点着送过去便是了。”他往院子里女眷们身上扫视了下,见到一个鲜红色身影,小小个头陷那一堆女眷中显得很是扎眼。那颜突然莫名兴奋起来,指着那个身影用尖细嗓音道:“将慕朗女儿送进宫去做宫奴,其余你便看着分罢,今日师父高兴,赏你点碎银子花花。”
小内侍顺着那颜视线看过去,便看到慕媛那小小身子倔强站那里,一双眼睛冷冷看着他,看得他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师父,这孩子也忒小了些罢?这么小年纪进宫做宫奴,也就只有半年前中书侍郎家那个女儿,但也要比她要大上一岁多……”
饶有兴趣看着慕媛那倔强神色,那颜阴测测笑了起来,那笑声那光线阴暗房间里回荡着,而且有着尖细尾音,似乎凌厉得要刺破人耳膜,让人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小姑娘一直那么仇恨看着我,我便要让她知道惹恼我那颜后果。将她送进宫里做宫奴,而且要让她一辈子做那低贱宫奴,永世不得翻身!”
小内侍低着头恭顺应答了一句:“师父,那我便先叫人将她送进宫去。”
那颜满意点了点头,细长眼睛向站院子中央慕媛望了过去,唇边笑容怎么样也掩饰不了,脸上施白色薄粉也有些簌簌掉落下来:“去罢,你今日便学着怎么样处置罪囚,完了师父来看看你分配得可到位。”
两个如狼似虎军士冲了上来拉住慕媛胳膊便往外边拖,她没有防备,陡然摔倒了地上,那两人没有半分怜惜,继续拽着她胳膊往外边拖了过去,她小小身子雪地上擦出了一条长长痕迹,露出了地上黑色泥淖。
春杏见慕媛被拖走,异常着急,扑了过去捉住了一个军士手苦苦哀求:“军爷,你要把我们家小姐带到哪里去?求求你们,让我也一起跟着去罢!”
那军士不耐烦甩掉春杏手,抬起脚来便把她踹到了雪地里:“这里还有什么小姐不小姐?她是去做奴婢,难道一个奴婢还要有人服侍不成?真是痴人说梦!”
春杏被一脚踢地上半天动弹不得,挣扎着爬起来时候眼前已经不见了慕媛身影,她伏雪地上,脸上沾满了雪水与泥浆,和她眼泪混了一处,已经不知道哪些是她眼泪,哪些是融化冰雪。
那颜颇有兴趣看着春杏半跪地上哀哀哭泣,举起一只手来伸出了一只手指头,指甲上边玉白色亮光油彩灰暗屋子里划出一条晶莹弧线:“那个丫头,送到我府上去,我就喜欢这样忠心。”
小内侍听了这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知道师父怪癖,虽然那颜已是阉人,但他一直想证明着自己还有那种能力。暗地里那颜曾吃过不少虎鞭鹿鞭,他也曾听他说过梦话,想要多吃些那样东西,自己ka下东西就能重长出来。那颜府里有不少美貌女子,都是供那颜用角先生或者其余yin器来玩弄,有时候他甚至叫府里家仆当众和那些女子交g以满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