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玉帝闻言掀了掀眼皮,斜挑起眉眼幽幽看了她一眼,“娘娘何出此言?”手却已经稳稳端起了旁边放置着的酒盏。
果香四溢,殷红的酒汁微微荡漾出细细的水纹,碰到杯壁上,又幽幽地荡了回来,前后两波水痕交叠在一处,顿时溅起了小小的水珠。
王母笑而不答,只仰头一口喝干,半晌,才又说道:“不过,陛下虽然得偿所愿,但臣妾有句话却不得不说。神仙之所以需要历劫方可成仙,那也自然是有一定原因的。陛下经历了一千七百五十劫方才得道为仙,想必于其中道理相比也看得透彻。”
浅色的宽大衣袖轻轻从小桌边缘扫过,白牡丹的花瓣顿时微微起了些褶皱。
玉帝端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顿,莹白的杯盏还没来得及离开唇齿。片刻后,他才若无其事般地缓缓将酒杯放回桌面,斜身依靠在桌子一侧,轻笑道:“娘娘这话倒是奇怪。”
心下却暗暗冷笑——早在当初应下女娲与之结为连理时他就知道,王母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这颗棋子,不简单。
“陛下知道臣妾说的什么意思。”王母脸色不愉,略带不满地将空了的杯盏磕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瑶姬之罪,罪在不赦。陛下顾念血脉亲情放其一马永禁桃山,臣妾无话可说,她毕竟身居要职,曾为我天庭立下不小的功劳。但仙凡之子有违天道,陛下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其生路,臣妾……”
话音未落,忽听玉帝猛地嗤笑了声,原本淡漠温润的脸上倏地闪过丝厉色:“娘娘倒真是对我天庭忠心耿耿!只不过……”轻绕在杯盏上的手猛地用力,“可惜啊,娘娘的所作所为,朕也有句话不得不说。”
最后一个“说”字落下,王母原本就有些不愉快的脸愈发僵了僵,似是要掩饰什么一般,连忙赶在玉帝开口之前急急地说道:“陛下这是做什么,臣妾不过是想提个醒罢了,怕陛下是用人不当,才让那两个小孽种总是逃脱。”
——玉帝想说什么,她心知肚明,当日在客栈中与杨戬做的交易,她本来就没想过要瞒着玉帝,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对方揭发开来,却不是她心中所愿。
“是么?”玉帝仍是冷冷哼了声,只一瞬却又迅速恢复了儒雅散漫的表情,半眯着眼瞧了瞧脸色不甚好看的王母,半晌,才勾着嘴角浅浅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朕知道了。娘娘可还有事?”
王母不答,一双凤眸静静地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帝君,脸上神色略显复杂不愉,但只片刻便恢复如常,重新添了杯盏,给玉帝剥了颗葡萄递过,眼眸含笑,如春山远黛,浅浅地流露出几分温柔典雅:“臣妾若是无事,便不可遣人找陛下来了么?”
玉帝没说话,垂眼看着那双白皙柔软的手轻捏了一颗饱满多汁的葡萄递过来,只微微一犹豫,便张口吃了——现在还不是两厢对峙的时候,他的政权未稳,而她的野心却依旧不死。
“娘娘能惦记着朕,朕很欣慰。”他轻轻叹了口气,又从盘中取了一块桂花糕,“不过,听青鸾那丫头说,娘娘这些日子似乎比朕还操劳?”
王母剥着龙眼的手闻言微微一顿,如水的眼眸缓缓抬起,对上玉帝略显慵懒散漫的目光,轻笑道:“能帮陛下分忧解劳,是臣妾的福分。”
“哦?”玉帝挑了挑眉,“不知娘娘处理的都是些什事?”
“都是些不重要的小事罢了。”王母笑了笑,当初两人结成连理,她曾经奉女娲懿旨协助玉帝监理天庭,“臣妾只负有监理之职,这做主的还是陛下。不过……”
倏地停顿,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原本端庄典雅的面容微微带了些暗色。
玉帝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不过什么?娘娘不妨直说。”
“臣妾今儿接了道折子,上面提到一件事。”
“哦?”玉帝闻逼鹕碜樱纸郎系谋涤侄似鹄矗盏酱奖咔崦蛄艘豢冢实溃骸笆裁词拢俊
“臣妾……”王母轻咬了下嘴唇,低低地垂下眼,端起酒壶,一边缓缓地往自己面前早已空了的酒器中斟酒,一边斟酌词句,只是,尚未等她说完,伴随着一声惊慌失措的嚎叫,琉璃色的屏风外忽然跌跌撞撞地闯进个人影来。
“陛下!娘娘!大事……大事不好了!玉泉山、玉泉山上出…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短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