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杨戬虽是淡淡地没什么反应，杨骏却愈发狐疑了。

他不由暗暗拧眉,不错眼地盯着玉子,看他呼啦啦地摇扇子，忍不住撇了撇嘴：“想要们叫师父,那也得听听的主意是不是可行,本事是不是值得们拜为师。”

“哟,还跟贫道讲起条件来了。”玉子闻言眯了眯眼，轻握住八角扇抵着下巴，略长的胡须扫过描画了八卦图的扇面，被他说话的气流一吹，立刻忽上忽下地微微飘动起来,“行，若是贫道这法子的确可行，俩就拜贫道为师，如何？”

“那得先听听的主意。”杨骏淡淡应了声，这绿衣道好像真的不像他表面看起来这么无能。

他暗暗咬了咬牙，侧目却瞥见自家小弟神色淡淡地抱着刚刚收留的小黑犬，安安静静地站银光闪烁的小溪旁，细长的手指轻缓地摩挲着那身略显干燥粗糙的黑色毛发，愈发显得骨感白皙，仿佛画儿似的。

他不由怔了怔，心底忽然莫名一动，恍惚间猛地涌起股诡异的情绪，仿佛一池水波蓦地被石子搅起了圈圈涟漪。直到耳边传来玉子微带笑声的嗓音，他才蓦然回过神来。

玉子随意地靠坐水车边的石头上，右脚踩着一侧微微凸起的溪岸上，另一只脚轻搭微曲的右膝上，双臂交叠垫悠悠转动的水车的框架上，轻轻枕脑后。他懒散地晃动了下左脚，墨绿的道袍下摆铺散开来，沾到晶亮的溪水，淡淡的水渍便沿着细密的纹路缓缓晕染开去，偶尔有水波碰到溪岸，便溅起了小小的水滴，沾染了玄墨色的靴子。

“好。那贫道先问一句话，那大金乌可是认识们二？”

玉子口中叼着的树叶仍未吐掉，随着他的话语唇齿间悠悠地颤动。

杨骏怔了怔，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半晌才应道：“自是认识的。们都曾与他交过手。”微微停顿，忽然斜挑着眉眼轻笑了声：“喂，对了，刚才不是还说神仙么，既然能算到们曾去过金鳌岛碧游宫，这点小事难道还算不出来？怎么还要问们呢？”

“那是因为……”贫道想确认一下。

玉子似是想到什么，猛地顿住了，半眯着眼呵呵笑道：“没什么。既然如此，那贫道就告诉们个好方法。”

见两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玉子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冲离他较近的杨骏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来来来，贫道悄悄告诉……”

杨戬抱着刚刚捡到的小黑犬，有下没下地挠着那身略显干涩的毛发，白皙细长的手指缓缓地抚弄着纯黑的皮毛，仿佛一方美玉浸染浓郁的墨色里。

他暗暗屏息，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盯着耳语的两，见自家大哥先是惊讶地轻叫了声“什么”，脸色由白转为绯红，仿佛刹那间染上了浓艳的妆容；而后又由红转为正常，惊讶的神色也渐渐平静下来，露出几分少见的凝重来。

而玉子则一直笑得眉眼弯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他轻轻皱了皱眉——这次见到的玉子似乎跟之前桃山见到的真的有什么地方很不一样……

“可是……”杨骏犹疑地拧了拧眉，不着痕迹地瞟了眼不远处的小弟，压低声音道：“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那就由来扮娘子，他做夫君。”玉子笑得纯洁无辜。

杨骏脸色唰地铁青：“不可能！”

——笑话，有谁见过当娘子比夫君还要高半个头的？更何况，他们俩相比，杨戬长得才更漂亮一点吧。

“那就跟他好好商量商量。”玉子道，“这法子虽然听着不怎么样，但好好想想，大金乌要找的是一对兄弟，俩男的，而俩是夫妻，一男一女，就算当面碰上，他也未必认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