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程三爷大摇大摆的出了县衙,被他的弟兄们兴高采烈地接走了。他们赶到丽水客栈,才得知章姑娘失踪的消息。
程三爷大惊失色,盘访店伙追问姑娘的下落。店伙莫名其妙,正为了姑娘失踪的事急得六神无主哩!据店伙说,把守房门外的差役昨日午后便走了,随即俞家来人才发觉人去房空。他猜想必是俞家父子弄的手脚,意图监守自盗欲盖弥彰。可是,他派在附近监视的手下弟兄,皆不曾看到俞家的人将章姑娘带出。无凭无据,他不能鲁莽地上俞家要人,立即返家召集好友商议,同时分派人手监视俞家分布在城内的数处宅第。
午后不久,章四伯亦被无条件释放。程三爷立即将老人家接走,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听到噩耗当场昏厥。
程三爷的家占地不小,前后有三进院落。不过屋舍零落略显寒酸。
在中堂主屋,程三爷与七八好友相聚,低声议论,赵平安赫然在座,高据客席首位。
章四伯坐在下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悲伤不已。
“三哥,为何县太爷不曾过堂,便将三哥无条件放了?”程三爷一名弟兄问。
“哼!知县大人怎敢无条件释放?俞老狗已买通了府县关节,存心要我的命呢!幸亏赵兄早早赶到,才吓住了这群赃官,将愚兄放出。话说回来,赵兄居然在锦衣卫中身居要职,真是令程某惊诧万分。”程三爷愤愤地说。
赵平安耸耸肩,信手将一块腰牌轻抛两下,道:“行走江湖,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家伙,为避免麻烦,所以托朋友给弄了这么个身份。只能用来唬人,实权是没有的。不过用来对付贵县府的这几位大人正是再好不过。程兄所言这位章姑娘,是否真是被俞五手下的人绑走了?”
“这是唯一的可能,章姑娘一介弱女子,如无人干涉,她是绝不可能独自离开客栈的。”程三爷皱眉道。
“能瞒过程兄安排在客栈附近监视的弟兄耳目,带走章姑娘的想必是高来高去的武林人物,不知那位俞五手下是否有这样的能人呢?”
“应当没有,三哥是俞老狗的眼中钉肉中刺,以俞老狗的秉性,若是他手下有武林高手,必然会派来行刺三哥。”另一名程三爷的弟兄十分有把握的说道。
程三爷挥手止住众人发言,十分慎重的道:“话虽如此,但你们有没有发觉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
“处州虽然略为偏僻,但也是人来人往,江湖上的朋友,更是免不得经常光顾。俞老狗身家巨万富甲一方,竟然从未传出过遭窃被劫的消息,你们不觉得这其中大有蹊跷?”
“三哥的意思是……”
“俞家很可能在明面上的打手护院之外,还有潜藏的高手,只是这些高手可能自重身份,懒得与咱们这些小人物为难,或是并不完全听从俞老狗的指挥也不一定。”程三爷冷静的分析道。
赵平安淡然一笑,长身而起道:“在这里猜测总是无用之功,今夜赵某便到俞家一探究竟,看看能否找到章姑娘的下落。若是真有高手在俞家隐居,便乘机会会这位助纣为虐的所谓高人。”
小括山的括州旧城,百余年来已经残破不堪,只留下依稀可辨的外表轮廓,连断瓦残垣也不存在了,代之而起的,是俞五爷新建不久的庄院,十数栋气象恢宏的楼房,十数亩大的花园,花木已凋零,但规格仍在。庄后山坡上有苍松翠柏,庄前门楼高耸。站在门楼北望,城中的灯火历历可数,如在脚下。
庄中忙着准备年货,厨下火光彻夜不熄,杀猪宰牛做糕饼,奴婢们忙得手脚不停。俞五是本城的首富,不算田地与农场的收入,仅城中的十余间土产店,大秤进小秤出,也可以日进斗金,家中婢仆如云,长工佃户数量可观,打手护院一大群,可说是钟鸣鼎食之家。但长居旧城本宅的其实没有多少人,妻妾老少婢仆,总数不超过一百,加上二十余名护院打手,人数不算多。
俞五父子今晚到底在不在本宅?连他们的妻妾也无法猜测。饱暖思**,饥寒起盗心,有钱的大爷们,谁也猜不透他们的行踪今夜会落在那一座香闺内。
三更已尽,宅内大部分的人皆已安歇,只有一些仆妇在厨下忙。宅内四周,守夜的护院共有四名,两明两暗,守护着十余栋房,似嫌单薄些,但有二十条恶犬相助,俞家的庄院便成了金城汤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