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青面后,袭高邑一双眼睛猛然凝起。
不错,如宋玉尘所言,他的确是东越的刀客,当然,更为准确的说,在东越王朝还没有被大嬴王朝踏灭的时候,他袭高邑曾是东越的第一刀客,而且他还是东越皇帝御前第一带刀侍卫。
只不过他的这个身份,随着当年大嬴王朝踏灭东越,已经被埋葬了起来。整个天下,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袭高邑还活着,而且做了降将叛臣,成为了大嬴二皇子的侍从。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了当年的国战中。
当年国战,他身负重伤,险些丧命,幸得二皇子的生母所救,他才得以活了下来。但他的武功境界却直接从陆地神仙境,跌落到了太素境,可谓是一落千丈。
尽管他这十几二十年来,没日没夜的修炼,希望能重返昔日巅峰,但事与愿违,那一次遗留下来的创伤太过严重,损坏到了根基,他仅仅只是恢复到了乾坤境而已,甚至昔日的神通,也不复存在。
尽管难以接受,但袭高邑不得不承认,恐怕有生之年他都无望再登顶武道了。
成为姬家的家奴之后,袭高邑隐姓埋名,甚至哪怕是平日里出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阴狠勾当,他也是隐瞒自己的武功不用,而是改用后面新学的武功,为的就是怕有人知道他昔日的身份。
袭高邑站在那里不动,他凌厉的眼神从面具的孔里射出,落在了那青衣后生的身上。
“知道我身份的人很少,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曾是东越刀客,总不是猜的吧。”这个时候,袭高邑反而不急于出手。
宋玉尘听了微微一笑。有些出乎意料,对方居然这么爽快的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细细想来,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也许,此刻在对方的眼中,他宋玉尘以及山岗上所有的人,都已经是死人了。既然是死人,又哪里会怕泄密呢。
“我不单知道你是东越的刀客,而且我还知道你师出洗剑池,以及你手中那把短刀名叫沉月。”宋玉尘平静道。
这一次,袭高邑真的是脸色剧变。
洗剑池曾是东越王朝的禁忌一般的存在,其在当时的名望,即便是大赢王朝的六剑阁,也要稍逊于它。
但即便强如洗剑池,也敌不过大赢王朝近百万铁蹄,终究还是被踏成了肉泥。
袭高邑当时修的是入世刀,所以他并没有待在枯燥的洗剑池,而是受邀进了皇宫,做了皇帝的御前第一带刀侍卫。
而他此刻手中所拿的这把看似不怎么起眼的短刀,其实大有来头。乃是洗剑池镇派之宝,据说这把名叫沉月的短刀是开山祖师爷所用,创建洗剑池的时候,被祖师爷藏于洗剑池的池底深处。数百年来,有无数把宝剑名刀被拿到洗剑池“洗涤,这些兵器或正气凛然,抑或血腥阴邪,被洗出的玄妙东西,全部被池低深处的沉月所吸收。
这就使得沉月变成了亦正亦邪的名器。
关于这把名叫沉月的名刀,武林中还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说倘若遇上天狗食月这样的特殊天时,天地都一片昏暗的时候,洗剑池中会有一轮明月升起,将整个洗剑池照的亮如白昼。而事实上,那轮明月正是由沉月古刀所散发出来的寒光所变幻而来的。
尽管质疑众多,但并不影响沉月名满天下。
至于说这把沉月短刀,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有传闻,说此刀可斩雷抗天劫,飞升渡劫的时候,要是能有此刀,可无惧巍巍天道,直接就可悠然过仙门。
倘若真如传闻那样的话,那这把沉月就太过逆天了,这样的一把神兵,对于渴望证道飞升的武夫来说,实在是太过诱人了。
当年东越王朝被灭,洗剑池被踏平,有许多人都想趁机找到那柄沉月短刀,但即便是将整个洗剑池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人找到沉月。
于是就有人认为,所谓洗剑池底沉有月,只不过是前人杜撰出来的东西,子虚乌有。
久而久之,沉月便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却没有人知道,这些年几乎不曾从他袭高邑身上离开过的普通短刀,其实就是大名鼎鼎的沉月。
说起来主要还是因为没有人亲眼见过沉月古刀真正的样子,又有谁会想到,令整个武林都痴迷的沉月居然只是一把短刀,而且模样上,它与寻常的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让袭高邑既震惊,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沉月”这个名字今日居然会在一个年轻后生的口中说出。
“你到底是谁?”袭高邑轻轻踏出一步,声音冰冷的问道。
“你既然是皇室家奴,又岂会不知道我的身份?”宋玉尘平静道。
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乃是谪仙人的这一身份,至于说宋家才子的身份,想来早在方老夫子进入宋府之后没多久,对方应该就查的一清二楚了。
“宋公子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袭高邑冷声道,“不过没关系,不管你是真的知道也好,是瞎猜猜到的也罢,反正你活不过今晚。”
袭高邑满身杀气。现如今他最想杀的并不是方老夫子,而是这位知道他秘密的青衣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