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在凤凰阁所欠下的账一事,到了后来,宋玉尘回想起来越发觉得不对,应该不至于真的要一万两,但他把一万两给赵清影的时候,她也没有说是多给了还是少给了,宋玉尘觉得这里头有些猫腻。甚至他一度怀疑自己中了那女子的计,后者就是为了让他宋玉尘身无分文,然后她再站出来当地主婆。
赵美人微微迟疑了片刻,果真从房间里拿了几张银票出来。
宋玉尘接过一看,“一千两!”娘咧,真是败家娘们,买个胭脂都劳民伤财。
见到这一千两,宋玉尘眼珠子一转,心说不就是买个胭脂吗,多少钱不是买,剩下来的钱我可以拿出吃酒呀。
宋玉尘刚生出这样的小念头,赵美人就一眼看穿了,淡然地说道:“买那产自南海的胭脂,一千两一盒的那种。”
宋玉尘当时脸就垮了下来。
见到某人一脸吃瘪的模样,赵美人嘴角弯起一抹浅笑,然后转身关上了房门。
宋玉尘垂头丧气地下了楼,老掌柜见宋玉尘这幅神情,当时便以为这个长得很是俊美的读书人在追求美人的时候受到了打击,还冲着那年轻书生露出安慰的笑容。
见老掌柜似乎还想开口讲授一些过来人的经验,宋玉尘赶紧把眼睛移到别处,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并大步走出客栈。
时下正值六月尾,这个节气对于岳州来说,是最宜人的时候了,刚好是夏季结束秋季开始的时候,既没有夏季的炎热又不会有秋季的干燥,故而晚饭过后,许多百姓都会选择出来散散步逛逛街。
一身书生装扮的宋玉尘沿街瞎逛,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宋玉尘发现这里与自己当年那会很是不同,逛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一家当年所熟悉的店铺,所谓时过境迁也不过如此了。
宋玉尘有些头疼,走了那么久,也没有看到一家有卖那赵美人所说的那什么产自南海的胭脂。
“咦”走着走着,宋玉尘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嘀咕道:“我之前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一家老字号胭脂水粉铺子,要不上那瞧瞧去。”
宋玉尘旋即苦笑,“算了,这么久了,估计再怎么老字号也没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仍旧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走到某处,宋玉尘停下了脚步,在他面朝的方向上,俨然有一家胭脂铺,店铺的大门顶有一块大如门扇的匾额,上面刻着“颜如玉胭脂铺”这六个金漆大字。
说实话,宋玉尘确实有些惊讶,这都过去了足足五百年了,其他店铺早就不复存在了,不曾想这老字号胭脂铺居然还真的保留了下来。
之所以对这“颜如玉胭脂铺”格外有印象,是因为当他还是孟长明,且在那瀛坞拜师学艺的时候,正好有个名叫景甜儿的小师妹,她对此处的胭脂水粉格外的热衷,有一次那小妮子过生辰,也不知怎滴,就跟他闹着,说非要那家胭脂铺里的一种名叫“颜如玉”的胭脂,宋玉尘被闹得头疼不已,最后只得偷偷离开瀛坞岛,进城去给她买那“颜如玉”。
那“颜如玉”可不便宜,他孟长明当时毛头小子一个,有个屁钱,也是这家伙胆子够肥,居然偷偷把他师傅与师娘当年的定情信物一手镯,拿去变卖。
没有任何的悬念,事情到后来肯定是败露了。事情败露之后,师傅倒没怎么样,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他两句,但师娘可就吓人了,当时若不是师傅在旁劝阻了师娘,他孟长明当时恐怕就被师娘拿剑给劈了。
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年少之时干过的荒唐事情,宋玉尘心中百感交集。
进得这颜如玉胭脂铺,只见柜台上站着一个四十左右年岁的妇女,浓妆艳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香气,宋玉尘即便是在门口也能闻得到,有些刺鼻。
这位应该就是老板娘的妇女此刻正低着头,不时传出算盘敲击的声响,应该是在算账。
直到宋玉尘快要走到她柜台跟前的时候,这位老板娘这才察觉到有客人来了。
老板娘抬起头来一瞧,当时就明显楞了一下,怎么进了个书生?
早在前面几家胭脂铺的时候,宋玉尘就已经领受过这种眼神了,现如今已经算是达到麻木不仁的境界了。
“这位公子,您可是要买胭脂水粉?”虽然极少有见男子进得胭脂铺来,不免有些惊愕,但老板娘经营店铺这么些年,早就八面玲珑了,短暂的惊愕之后,她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然后脸上挤出一抹堪称教科书的笑容。
只是宋玉尘眼力尤为的好,很是清楚地就看到老板娘脸上的粉掉落了些许。宋玉尘点了点头,说道:“老板娘,你这店里可有产自南海的胭脂水粉呀?”
老板娘一听,“唰”地眼睛就亮了,好家伙,肥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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