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来被阴十七这样的举动吓到,他看得瞠目结舌。
展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也有点触动,他问阴十七:
“是什么?”
阴十七放下食指回道:“水。
花自来讶道:“怎么会?”
阴十七解释道:“人的眼泪是咸的,而英小姐脸上的水光没有任何味道,显然并非英小姐的眼泪,英小姐到寺里斋戒,她脸上并未施上半点脂粉,所以这水也没有与别的东西混合在一起而产生旁的味道,它不过是纯净的水!”
花自来听得有点呆了,阴十七所说的他都懂,可他有一点没明白:
“你怎么会怀疑英小姐脸上的泪……不,水光不是泪?”
展颜有听到花自来问阴十七的问题,可他的视线却落在英小姐脸上那双睁着的眼睛上,他想他找到了答案。
阴十七为花自来解惑道:“我一直在看英小姐的脸上睁着的双眼,在想着英小姐死不瞑目之前,她瞪大的这双眼睛里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倘若她脸上流着的是泪,那为什么眼里没有半点泪光?”
通常人的脸上若还残留着未干的泪水,那么眼里必定也应有残留的泪光才对,然英小姐那死了也闭不上的双眼却半点泪光都没有。
展颜道:“十七说得不错,英小姐眼眶里半点泪光也没有,她脸上的水应该是凶手加上去的,为的便是……”
阴十七道:“泪!正如花大哥初时所以为的,凶手特意在英小姐根本就没有泪的脸上加上水,为的便是让人见到以为是泪,是英小姐流下的泪!”
花自来诧异道:“英小姐根本就没哭,凶手特意制造英小姐哭的假象是为了什么?”
阴十七的目光自英小姐的脸上移到她的尸体上,眸光幽深:
“英小姐身上外面所穿的衫裙应当也不是她自已!”
嫩芽黄上衫紫红牡丹裙,足上则穿着一双绣着游鱼戏水的嫩黄缎面绣鞋——这样的装扮与死在寺中客院阵厢房里的白兰芷一模一样。
且与白兰芷死时一样,除了被凶手刻意换上的外面那套衫裙之外,里面所穿的中、内衫皆染有血迹,以衣领处犹甚。
展颜与花自来自然明白阴十七所说的意思。
三人在初见到英小姐跪死在千光寺大门前的尸体时,便是让英小姐身上所穿着的衫裙吓到了,不仅衣裳、绣鞋一模一样,就是梳的发鬓也同样是垂练鬓,与前一个死者白兰芷梳的发鬓一模一样!
英小姐的尸体毕竟不能让她一直半吊在千光寺大门前,待展颜示意,几个早候在一旁准备好的衙役便各自散开,有人上前扶住英小姐的尸体,有人去解了寺大门两侧两个方向延伸而来绑得紧紧的粗绳。
石仵作、珍稳婆随着运英小姐尸体的衙役们回了县里衙门,有几个衙役则疏散着围观的和尚、香客。
两盏茶的功夫,千光寺大门前便只余下展颜、花自来、阴十七三人。
花自来将他与阴十七到了桫林县珑门客栈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展颜,阴十七则自已跑开,她跑到寺大门前两侧方向绑着粗绳的两棵大树边上查看。
阴十七先查看了寺门左侧那边绑着粗绳的大树,并没有发现什么,她再跑到寺门右侧那边绑着另一条粗绳的大树边,这回她终于有了发现。
阴十七蹲下身去,她盯着大树边上掉在土壤里的佛珠串的主珠,而这颗主佛她并不陌生。
展颜已听完花自来的叙述,他远远看到阴十七蹲在寺门右侧大树,不由向阴十七走近。
花自来也跟了过来。
两人一凑近,花自来便问道:
“十七,你在看什么?”
阴十七拾起掉在土壤上的佛珠,站起身道:
“你们看,这主珠是不是觉得有点熟悉?”
展颜接过阴十七指间的佛珠,看了会道:
“是无为那串紫光檀佛手串的主珠!”
阴十七道:“对!”
花自来也瞧了又瞧,却觉得这颗佛珠很是普通,与旁的佛珠串上的主珠没什么不同:
“你们怎么能肯定这主珠便是无为手上那一串佛手珠上的?像主珠上面刻有个‘佛’字的实属平常,这样的主珠应当有许多,并不能说明它就是无为那一串佛手珠上的主珠。”
花自来会这样说,这只能说明他看无为那串佛手串时看得并不认真,至少没把细节看出来。
展颜没开口,只是将他手中的主珠递给花自来:
“自已看。”
说完,展颜在阴十七刚才蹲的地方蹲了下来。
花自来接过展颜手中的主珠后,便听话地仔细看将起来,可看了半晌,莫说一朵花了,就是一根草也没瞧出来。
阴十七早在展颜蹲下身时,便也重新蹲了下去,与展颜再次仔细查看大树下土壤的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