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不高兴地说:“王院长,他叫田七,是我老叔的儿子,跟我同姓,你说是不是我弟弟?”
“啊?还真是?”王院长坐直身体,“田护士长,怎么,他真是你家亲戚?”
堂姐点了点头,王院长又沮丧地靠在椅背上,“是也没用,估计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效果。之前托人去黑龙江和吉林找了多少仙家、看事的,还有庙里的高僧道士,都没解决,说到底,都他妈是被那个泰国人给害的!”
我愣住了,女护士辞职和泰国人有什么关系?坐在沙发上,堂姐开始给我讲发生在医院里的事。
这家医院是私营的,开了有六七年,别看规模小,但因为院长管理有方,科室很全,收费也不贵,所以效益还不错。在所有科室中,效益最好的要属妇科,一方面是给孕妇建档供不应求(全中国哪家医院都是),另一方面就是做人工流产手术的收益。
中国法律并不禁止堕胎,再加上社会越来越开放,而人们无信仰无敬畏,对生命和爱情都无所谓,很多女人把怀孕打胎当成家常便饭,甚至有女孩连打几次十几次胎的。而引产的也不少,有的是检查出胎儿有问题,有的是孕妇用了抗生素,更多的是偷偷在外面照了B超发现是女婴,孩子父亲或爷奶坚决不要,于是去医院做引产,以后再生男孩。
国家对引产是有规定的,三个月以上必须去市保健院做手术,还要开证明,私立医院则不允许做引产手术。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每个地区总有那么几家私立医院可以做这类手术,我堂姐所在的医院就是其中之一,如果孕妇还没办准生证,那就更方便了,证明都不用开。
公立医院的收费标准都统一,而私营医院不同,随便定价,但私营医院之间的竞争很激烈,王院长忍痛打广告把堕胎的手术费降低三成,这样就便宜得多了。再加上从大医院挖来的两名妇产科大夫坐镇,再加上医院附近有好几所大学,现在的大学生们都开放,也不把怀孕当回事,一来二去,到这家医院做人流手术的女性越来越多。
不到两年,这家医院接治的人流和引产患者越来越多,最火的时候不得不开设夜晚手术室,三天就做了几十例人流和引产手术,怀孕的女人把队都排到走廊了,几个医生和护士白天晚上连轴转,差点没累吐血。
按正常标准,医院做人流手术的净利润是三成左右,也就是说,这家医院做人流手术是不赚钱的。无利不起早,没钱赚的买卖肯定不舒服,王院长看到本医院的名气已经打响,就准备提高人流手术价格,虽然这样做会流失一大批患者,但不赚钱的生意实在做不下去。
半年多前,王院长去泰国参加一个国际医疗学术研讨会,在会上结识了一个泰国人,名字很长,他只记得最后的发音是“纳瓦”。纳瓦自称是某制药厂的老板,在泰国和台湾都有分厂,得知王院长在沈阳开医院,就问他有没有人胎盘和打下来的胎儿,他高价收购,要当制药的原料。但只收三个月以上、引产下来的成形胎儿,还说他长年收购这些东西,行的话就派专人去沈阳常驻。
人胎盘能入药,学名紫河车,很多人都知道,中国也有很多相关的中成药,同仁堂的紫河丸很有名。可打下来的胎儿也收,没人知道他用来做什么,但纳瓦老板开出两千元收购一副胎盘和胎儿的高价,价钱比医院整套无痛人流手术的费用还多。
听到这里,职业病立刻让我联想到泰国那些阿赞们最喜欢用未足月的胎儿制成小鬼供养,难道这个也是?
堂姐继续说:“开始院长不同意,但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按规定,胎盘和中止妊娠手术流下来的胎儿必须由专人负责消毒火化。但每副胎盘和死胎能卖两千元,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后来院长就同意了。”
王院长把胳膊拄在桌上,双手抱着头,显得很烦躁。堂姐继续讲经过,从那之后,医院里就开始把胎盘和死胎都卖给了这个泰国人纳瓦。纳瓦很专业,不但派出专人来到沈阳,还提供了不少相关物品,有美国产的冷藏袋,里面有进口制冷剂,比淘宝那种冰袋高级得多,能在30摄氏度环境下保持低温半个月。另外还有一些用黄纸制成的签,上面用红字写着弯弯曲曲的符号,也看不懂。另外还有密封性很好的方形塑料箱。
按纳瓦的嘱咐,每个打下来的胎盘都要迅速放进冷藏袋中封口,死胎则一定要在刚取出母体的十分钟内,将黄签贴在胎儿头顶,然后再放进冷藏袋,最后把冷藏袋在塑料方箱中码好、扣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