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府州县的知府、知州和知县,每年也不大可能有这么高的额外收入,当然条件好的地方,收入肯定是更高一些的。
例监的人数只有四百五十人,也就是说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前来拜访吴帆徽的,要么是地方官府举荐了,要么是南京的官吏帮忙举荐了。
说起来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的官吏,也是有些可怜的,他们几乎就是依靠俸禄吃饭,因为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也就不大可能有什么外快的收入,南京户部考虑到实际情况,在计算饷银的时候,留下了部分的空缺,通过各种各样的办法,增加了六部和都察院官吏的收入,但这部分钱不是很多,聊以补充家用。
南京六部尚书,以及都察院的左右都御使,情况肯定是不一样的,这些人以前几乎都是在京城担任过各级有实权的官员,集聚的钱财足够了,来到南京之后,几乎处于赋闲的状态,也就不在乎那一点的收入了,故而他们大都是不会考虑俸禄的。
为国子监举荐例监,也就是一部分南京官吏所能够得到收入的地方了。
由此看来,国子监例监已经成为了一个利益链条,商贾之家愿意拿出来银子,国子监祭酒、南京部分的官吏、地方官府成为了这个利益链条之中的环节,一环扣一环,大家各取所需,从中得到收入,谁也不要去破坏这个规矩,否则利益链条之中的其他环节,就会出现崩塌的局面,众人就会将愤怒发泄到破坏规矩的人身上。
吴帆徽无疑是这个环节之中最要紧的一个环节,一切的利益输送都是从他这里开始的。
商贾也不是傻瓜,不会平白无故的拿出来银子,一旦自己家族的子弟能够进入到国子监,那么商贾就会带着礼物逐个的去拜访,而不能够进入到国子监,商贾是不会掏出银子的。
说白了,例监已经成为了交易。
当然,整个的环节,是非常隐秘的,能够有面子给国子监介绍例监的官吏,也绝不是普通人,至少在南京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深谙官场之道,做事情滴水不漏,不会出现任何的破障,更不会让那些监察御史与言官抓住把柄。
譬如说拜访吴帆徽,不是在家中,而是在国子监,因为国子监祭酒考校监生,这是朝廷定下的规矩,至于说在考校的过程之中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可能知道的。
吴帆徽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也逐渐弄清楚了国子监招纳例监的规矩。
要说穿越之前,吴帆徽也见识过这些事情,而在明白了招纳例监的整个规矩之后,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特立独行,就好比说是制度和规矩已经烂掉了,不从根本上予以改变,就不可能制止诸多的坏的规矩。
吃亏的还是朝廷,最终的负担还是落到了寻常百姓的身上。
吴帆徽没有亲自收这些白银,这些事情完全都是王宝福和陈代明等人经手的。
一直到七月底,四百多的例监名单,完全确定下来,名单整理之后,送到了南京礼部报备,接下来礼部开出文书,这些人的名字全部都在文书里面,他们已经成为国子监下一届的例监了,而荫监的名单,这个时候也基本确定下来,举监和贡监的名单,则要等到乡试之后才能够真正的确定下来。
七月底,王宝福和陈代明给吴帆徽禀报,家中收到的米面、茶叶、丝绸等物品太多,堆放了好几间的屋子,收到的白银共计两万一千多两。
这个数字让吴帆徽咋舌,看样子南方的商贾,不是一般的富裕,他们依托与南方士大夫结合,不承担任何的赋税,而且在这个过程之中,也在逐渐转变身份,朝着乡绅的家族转化。
要知道就算是在南京,寻常人家一年开销最多二十两白银,就能够维持小康生活,北方这个数字是更低的。
一次国子监监生的招录,让吴帆徽看清楚了很多的事情,也明白大明王朝已经病入膏肓,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唯有从根本上改变,才能够扭转这个制度上的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