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箬沿着河畔走了一会儿,鞋里好像进了水,湿漉漉的,让人感觉很难受。她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刚才吴德和穆安的对话。
吴德以为苏箬和姬遥莘都在那条小船上,而且在河中被一种叫做“河眼”的不明觉厉的东西困住了;但是穆安是知道苏箬藏身芦苇丛中,他为什么要骗吴德?难道是分赃不均,穆安想暗自联合姬遥莘除掉吴德?
苏箬走了十几分钟,在迷蒙的浓雾之中,她看见河畔有一片开阔的水域,水波在雾气中轻轻荡漾,冷且潮湿,沙地上有一颗枯死的小树,有个人影正低头依靠着树干,长发垂落挡住半边脸,仿佛正闭目养神,但双手双脚的姿势却显得十分古怪——不像活人的模样。苏箬顿住了脚步,心里咯噔一下。
她知道姬遥莘肯定是已经死了,最起码死去半个世纪有余。但是姬遥莘现在用一种死人的姿势坐在这不祥的水畔,苏箬感到无比的恐慌。如果姬遥莘真的就这样死去,成为不会动的尸体,腐烂成白骨,苏箬能独自走出这一个个梦魇吗……
也许是感受到苏箬的恐惧感,姬遥莘站了起来,依然侧对着苏箬,苏箬疾走过去,只能看到姬遥莘被长发遮盖住的半边脸,发梢和衣摆正往下滴水。
“你受伤了?”苏箬问道。
“没有,只是河里有一些很麻烦的东西,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姬遥莘说着转过头,神色温柔,面容美丽,水雾弥漫,像罩在两人之间的纱,苏箬心里有些烦躁,想把这层纱狠狠地扯去,“我想你在河边等的时候,已经见到穆蕖的弟弟了吧?”
“是的,我还听见了他和吴德在说话,他们在讨论炼化苏笠……我的魂魄。”苏箬把刚才所听到的情况大致告诉了姬遥莘,语气虽然平静,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姬遥莘是故意让她留在河岸上的,因为能够听到什么或是见到什么……
苏箬的内心在满足和不满之间来回摇摆。姬遥莘信任她的能力,让她在那里打听情报;可是,如果苏箬遭遇了什么危险,姬遥莘也会及时出现吗?苏箬发现她和姬遥莘相处的每一秒钟,都会患得患失,究竟担忧些什么,她却并不知道。
姬遥莘轻轻拉起苏箬的手,什么都没有说。她的手心一如既往地凉,而这次显得格外冷,也许是在这充满怨气的河水里浸泡了太久。苏箬沉默地跟着她走上河堤,往小镇的方向不过走了几十米,眼前的雾忽然就散了;当苏箬回过头的时候,发现河面上依然笼罩着似乎永远不散的迷雾。
“苏箬,你可能不知道,活人并不需要魂魄,”姬遥莘忽然说道,语气很像赵忠祥,“穆蕖的弟弟没有死,他要这七成的魂魄没有用,我想,他的目的并不是和吴德做这场交易。”
“那会是什么?”
姬遥莘停顿了一下,她松开了苏箬的手,转过身很认真地望着苏箬:“我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知道吴德吞噬魂魄是不需要炼化的,所以吴德的目的,也并非和他做交易。”
“哦,我明白了,”苏箬恍然大悟,“就是说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看着他俩撕逼就行了?”
姬遥莘冷冷地瞥了苏箬一眼,似乎并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们俩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需要知道。我们要尽快把那半个魂魄拿回来,这就是我们要做的,然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太潮湿了。”姬遥莘的语气坚决,苏箬想了想,什么都没有说。
姬遥莘沿着那条杨树小道向小镇缓缓走去,苏箬在原地呆站了几秒钟,才低下头无精打采地跟着姬遥莘继续往前走。现在她的魂魄数和常人无异,那一半就算丢了似乎也没什么影响吧,哪怕最后完璧归赵,苏笠不会回来了……当然,这话苏箬是不会跟姬遥莘说的,因为姬遥莘对她的事比苏箬自己还要上心。
可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姬遥莘为什么要为苏箬做这些事?新入职员工的福利吗?
“我刚才在河里遇见了河眼。”姬遥莘一边走一边轻松地说着,如同在谈论天气,“我沉到了水底,看到水下有一个很大的墓穴或者是地宫,一部分被水浸透垮塌了,从规制上我看不出什么。但是更深处的空间应该还没有进水。因为担心你,我没有再仔细探查。”
“什么叫河眼?”苏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