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薏推开三楼主卧的门,瞧见足足有两米宽的大床上,两大一小相互拥在一起睡觉的美好画面,她的双眸好像充血了,视线,一片殷红,尤其是目光落在宫爵飒那只亲昵搂在宁安卿腰上的手,她全身颤抖得吓人,连牙齿都无法自控“咯咯”作响……
那一刻的她,盛怒滔滔,但内心又无比凄凉荒诞。
跟在宫爵飒身边整整六年,全世界的女人都对她羡慕不已。人人都说,宫爵飒待她最温柔、最宠溺、最长情。
可是,只有伊薏自己最清楚:看似亲密无间的甜蜜,不过是道貌岸然的陌生,那是她与宫爵飒之间,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些年,他对她有多好,说话有多温柔,插.在她心口上的那把无形尖刀,就更用力地往里扎。
一个女人最大的可悲,莫过于:看见她与别的男人亲密,自己最深爱的男人,却无动于衷,不仅不生气不发怒,反而眉目都凝上一层淡薄的笑意。
倘若,一个人对你没有任何脾气,或是没有任何底线的百依百顺,要么是爱得卑微,要么是一点不爱茶。
而像宫爵飒那样站在金字塔顶端、极具侵.略.性的男人,掌控全世界的手段有多凶残,他的占.有.欲就有强,眼里怎容得下一粒沙尘?!爱情游戏里,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
伊薏怎么也忘不了,十五岁那年的运动会,勃然大怒的宫爵飒把宁安卿狠狠按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上,完全不顾全校上千师生诧异的惊悚目光,蛮.横强.吻,粗.暴地宣布宁安卿的所有权。起因,仅仅是宁安卿接力赛时,不小心摔破了膝盖,顾厉擎抱她去了医务室。
时至今日,伊薏仍然清清楚楚记得:他那双因嫉妒而迸射着红芒的眼眸,缠绕着恐怖的死亡气息……
宫爵慕今年都五岁了。
每天晚上她都会给他讲故事。
有一次周末,宫爵飒难得空闲,宫爵慕睡觉的时候,伊薏提议让他给儿子讲故事。
可是那天,他如何回应她的?!
“慕是我宫爵飒的儿子,未来宫爵帝国的继承者,这些小女孩儿才喜欢的东西,还是尽量不要让他碰。”
伊薏看着床前的地板上,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童话书,只觉大脑嗡嗡作响,而身体里无数的恶魔因子,急速往她头顶涌去,于是她听见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咆哮:“杀死她,现在立刻冲进去杀了那女人——!!!!!”
宫爵飒不.喜.女.色,但是身边的女人何其多,而伊薏却是唯一一个超过七天的女人。
她之所以能长期待在宫爵飒的身边,除了生下宫爵慕之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足够聪明,且善于隐忍。
例如现在,只要是个正常的女人,瞧见自己的老公和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恐怕早就理智全失张牙舞爪扑上前,把那犯.贱.女.人,狠狠痛揍一顿,以此解气。
但伊薏却只是冷静地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听见楼道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她漆黑的眸底这才闪过一丝狡黠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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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小姐,您怎么来了?!”桐姨疾步走过去,尽量将声音压至最低,深怕惊扰到正在睡觉的宫爵飒。
宫爵飒向来喜欢清静,不喜外人打扰,所以主宅不允许任何下人在这里留宿。
她接到守夜女佣的电话,火急火燎从南坊赶过来时,走得太急,她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掉,只是在外面披了件外套。
“您来半岛是找大少爷有急事吗?!可是您也瞧见了,大少爷已经休息了。”桐姨本能瞥了眼房间里正拥在一起睡得正香的三人,眉头不由皱至最紧,虽然明知道说的每句话都苍白无力,但是她仍然硬着头皮说,“您不妨告诉我,明天等大少爷一起床,我就告诉她。”
说着桐姨对着跟来的女佣使眼色。
女佣立即会意,恭敬上前:“伊小姐,我送您回沁园。”
然,伊薏却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她的脸色不太好,整张脸孔又阴又沉,非常骇人。
桐姨赔着笑脸,好话都说尽了,伊薏压根就没离开的意思,这使得她不禁有些怒了:“伊小姐,你应该清楚大少爷的脾气,更知道:浅水半岛,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肆意擅闯的。我可是为了你好,如果大少爷醒来,发现你在这里,你我,都没有好日子过。”
伊薏听了桐姨的话,眸色不由变得更加黯沉,她冷冷从涂着漂亮唇膏的性.感薄唇吐出两个字:“滚开!”
桐姨见她不知好歹,顿时眸光一寒,刚欲想点什么法子把她弄走时,伊薏却在这时,突然情绪失控,凛声大嚎道:“不要碰我,我有脚,可以自己走,用不着你们来轰我。”
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哪怕是熟睡,仍然保持着极高警惕的宫爵飒,听见伊薏的咆哮后,他猛然睁开眼睛。
一下就瞧见站在房间门口,眼睛红得像兔子,满脸绝望与受伤的伊薏。
“小薏,你怎么来了?!”宫爵飒坐起身。
动作弧度太大,原本枕在他胸口的宁安卿,当即跌滑在床上。
宁安卿狠狠吓了一跳。
迷迷糊糊坐起来时,她一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边还弄不懂状况:“飒飒,怎么了?!”
迷蒙之际,恍恍惚惚瞄到门口似乎伫立着一道纤细的黑眸。
宁安卿还没来得及凝神看清楚那人是谁,只觉大床的一侧,突然一沉一浮,宫爵飒便快如猎豹从大床上一跃而起,朝着门口飞扑过去,稳稳接住摇摇晃晃往下倒的女人……
“小薏,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宫爵飒急切拍了拍她苍白的小脸,转而强有力的双臂一把将其横抱而起,疾步往楼下走。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