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里官府里来了人,说是人已经找到了。”芜姨娘顿了一下。复才又道:“只不过找着的时候已经咽了气儿,是经附近的村民指认说跟画像上的一致,年纪相貌都对上了。”
也就是在逃跑的过程中死了的意思?
到底是之前朝夕相对的人,如今陡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小仙脸色不禁一白。旋即便道:“如此也好,省得再出什么岔子了……太太也可彻底安心了。”
那样狼心狗肺的人,死便死了吧。
没什么好值得去可怜的。
冯霁雯也只点点头。
芜姨娘不愿她在这件事情上过多地去胡思乱想,便扯开了话题,与冯霁雯说道:“近来丁先生夸赞舒志在学业上大有长进,又说他的字写得比同龄人都好,很有几分姑奶奶的风范呢。”
冯霁雯笑了道:“他本就不笨的,只是之前不爱学罢了。祖父平日里公务繁忙,日后姨娘还得对他多加督促才行。”
至于风范什么的……呃,她可以说。之前她赠舒志的那本所谓的字帖,实际上压根儿就是她无聊时临摹的?
只不过临摹的太像,冯舒志这种造诣不高的初学者至今也没瞧出什么不对来。
芜姨娘则在一旁点头称是。
又说道:“丁先生教的好,不仅博学多识,人品也够周正,舒志也是极喜欢他的。只可惜今年三月丁先生是要参加春闱的,出了正月便要开始准备科考事宜了。”
丁子昱原本就是被袁枚举荐来临时教授冯舒志学业的,到了二月,便要另请先生了。
冯霁雯便问新先生的人选有没有定。
“老太爷找了袁枚先生举荐,还没听到信儿呢。”
冯霁雯一噎过后。不禁失笑了一声。
一来二去,袁先生倒真成英廉府的人才中介了。
只是提到春闱的话,她倒还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她隐约记得传记上记载的,和珅大约便是在这场科举中落第的。
和珅虽不比丁子昱是正经儿的举人出身。但咸安宫官学中肄业的学子,若想要通过科举入仕的话,是不必参加院试乡试等一应繁琐流程的,可直接参加春闱会试。
只是……这样一个才学出众,智谋奇诡之人,如何会在科举之上落第呢?
是发挥失利还是考场的水太深。亦或是出了其它什么意外?
冯霁雯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有些犹豫要不要找个机会在这件事情上提醒和珅一二。
二人如今怎么说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他顺当些她自然也是好的。
可又怕因为自己的多事,反而搅乱了他原本该有的康庄大道。
最终冯霁雯还是决定不要多嘴的好。
反正他日后有出息是必然的,前面有些小挫折,也不足为怪,犯不上非得一件件帮他扼杀在摇篮里——到底这人的脑子,可比她来的要好使多了。
这点小困难,他应付起来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用罢午饭离开英廉府之后,和珅竟在马车中与她主动提及了此事。
“今日同太岳父长谈了一场,我决定不参加今年的春闱了。”他以一种与自家媳妇儿谈家常的口气,说起了此事。
冯霁雯错愕地看向他。
“不考了?”
“嗯。”和珅笑着点点头,与她解释道:“一来朝廷不鼓励满人子弟通过科举入仕,二来如今科举官场之上乌烟瘴气,不见得能有多公正。太岳父也说了,这不是一个好途径。”
冯霁雯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来。
不打算通过科举入仕,那便是要走别的道儿了。
“太岳父的意思是让我先承袭了祖上轻车尉的品级,然后再通过挑选御前侍卫的途径进宫。”和珅道:“到底太岳父在官场上的经验足,我考虑了一二,觉得如此一来确比参加科举来的要更快些。”
更快些?
少年,你历史上升迁的速度已经快的变|态了好吗?
这下还要更快些。
没想到在这个崩坏的背景之下,连他入宫的过程都有了变化。
冯霁雯沉默了片刻,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头道:“你想清楚了便好。”
虽不知他若参加科举会不会同历史上一般落第,但绕过这条弯路,想来应当是有利而无一害的。
一侧的小仙却忍不住出声讲了句:“选侍卫?那姑爷的满腹才学,岂不可惜了吗?”
她家姑爷在咸安宫官学时,年年考核都是第一的。
在她眼里,有才学的人若不在科举上中个状元出人头地什么的,都太过可惜了。
和珅闻言笑了未语。
不管是科举还是挑选侍卫,与他而言不过都是一种向上走的途经而已,而非是展现自己才学的方式。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才名。
他要走的路,必然不会是求个一官半职,做个恪守本分的小官小吏兢兢业业过完这一生。
冯霁雯余光中瞥见年轻人眸中隐显的抱负与野心,不由地想,有些人兴许天生就是块做大事的料儿,真正有能力的人,迟早是要越爬越高的。
只是,此时满怀抱负却老成内敛的年轻人,有想过自己日后会成为权倾朝野的……大贪官吗?
还是此时不过只是想实现自己的抱负而已。
这人几乎不会表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来,冯霁雯自然也想不出答案。
但这与她,似乎也没有太多干系。
她收回目光来,伸出手来掀开马车帘一角,往身后渐远的英廉府看去。
却见英廉府不远处的一条小巷中,缓缓行出了一人一骑来。
着月白色锦袍的年轻人牵着一匹青鬃马。
冯霁雯定睛瞧了瞧,却见是个熟人。(未完待续。)
PS:是不是早的有点惊喜?
另外,关于春——宫——图的讨论可以停止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