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莜闻言一怔,却再也没有说话。
有的事情,尚且可以说不忍心,但是有的事情,又怎么能退步。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坐在温泉边,一时无言,宁云莜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转脸道:“时辰差不多了,只怕那些暗探快醒了,我们回去吧。”
白灼沉默,只是拿起宁云莜的脚,用白色的衣袍将她脚上的水擦干净。然后为她穿上鞋袜。
看着眼前男子低眉为她穿上鞋袜的那一瞬间,宁云莜只觉得心中竟真的有些不忍。
一直到做完这一切,白灼才抬眸对宁云莜道:“走吧,我住在城中的客来居内,你若有事,便来找我吧。”
白灼的眉眼间,依然是平凡的五官都掩饰不了的贵气,但是自始至终,白灼都神色如常,仿佛为宁云莜做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宁云莜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白灼的话,点头道:“好。”
宁云莜和白灼回到二皇子府时,晚宴已经将近结束,白灼原本还有些不舍,但是在宁云莜的再三催促,白灼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赫连月依旧是没有去杨梅房中歇息,但是按照今天的情况看来,杨梅作为明珠郡主的身份,已经被大家知道了。
想来赫连月的那些女人也应该会有所忌惮,那么她也应该离开赫连月的府邸了。
晚上,宁云莜便去了杨梅的房间,此时的杨梅,一身大红的嫁衣,更衬得杨梅容颜娇美。
只是此时,在这新婚之夜,却没有新郎,难免让人觉得讽刺。
杨梅抬眸,见进来的是宁云莜,便很快掩去了眼眸中的失望神色,轻声道:“云莜,你来是有何事?”
宁云莜垂眸,假装没有看到杨梅眼中的失望之色。片刻,宁云莜才开口道:“杨梅,你这边既然已经定下了,那么我打算明日离开了。”
杨梅有些惊愕:“这么快就走吗?”
宁云莜点了点头,笑着安抚杨梅道:“现在你已经是所有人眼中的正妃和明珠郡主,只要你不要行事逼人,已经没有人能动摇你的地位了。”
杨梅心中自然是明白,但是想到只要宁云莜不在身边,杨梅的心中始终有一丝不安。
第二日一早,宁云莜便提出回到天元国。赫连月听到宁云莜这般说来,眸光一暗。
似乎是思索了片刻,赫连月才开口道:“再过三日便是杨梅的生辰,她一个人远道而来,我怕她心中觉得孤单,你不如陪她过完生辰再走?”
宁云莜虽然感觉到赫连月的神色不对,但是他的话却的确是无懈可击的。
无奈,宁云莜便只好答应再留三日。
二皇子府的书房内,赫连月听着暗探来报,只觉得心中怒火中烧,一张俊逸的脸,此刻难看之极。
啪得一声,赫连月手中上好的青瓷茶杯已经砸到了地上,赫连月脸色铁青,声音冰冷:“所以,你们这一群蠢货,在那两个时辰内竟然不知道那个女人干了什么?”
一个暗探战战兢兢道:“回二皇子,应该是有人和那个女人里应外合,我们只顾着盯着那个女人,所以才遭了暗算。”
听到那暗探的话,赫连月的眼眸沉冷,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那几个暗探听着那声音,只觉得心中一颤。
片刻,赫连月的神色缓了缓,道:“我知道了,你们便按照寻常那样看着吧,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给传信。”
说着,赫连月神色一寒,眼眸中带着杀意道:“若是再有什么闪失,你们便知道我的手段。”
听到赫连月的话,几个暗探脸色一白,便连忙躬身应道,走了出去。
只是陪杨梅聊了一会,宁云莜便觉得有些无趣,随便找了个理由回到了房里。
坐在窗边,宁云莜的脑海中却始终是回想着昨天晚上的种种。那双掩藏在白狐面具下,带着笑意的眼睛。
或是他低头,为她擦干脚,穿上鞋袜的温柔。以及,那那句叹息般的话:云莜,为何你对每个人都心存不忍,唯独对我,这般残忍?
想着,宁云莜只觉心中升起无言的荒凉之感。她该拿他怎么办?
鬼使神差般,宁云莜突然忍不住想再去那眼温泉旁边坐坐,只是,她却不知道是怀念昨夜的那种闲适的感觉,还是在思念昨夜的那个人。
又用了昨日白灼用过的方法,宁云莜以迷药将那些暗探迷晕,为了以防万一,宁云莜还特意多加了些剂量。
因为昨夜是以轻功飞过去的,因此,即便宁云莜记得方向,但是走过去还是费了一番周折。
白日的温泉池,和晚上相比,倒是少了些风情,反倒是显得寻常了。
宁云莜坐在昨日坐着的地方,山风吹过,那一瞬间,宁云莜竟然觉得心中有一种难言的平静。
想到昨夜那人的眸光,宁云莜突然觉得,即便日后会是乱世,即便日后也会纠缠不休,那又如何呢?不如就这样相伴着走过这些时日吧。
这样想着,宁云莜只觉得心头轻了几分,仿佛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石头被卸下,只觉得难得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