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宣自知失言,缩了缩脖子,便不在说话。
这么一闹,顿时又冷场了,道夕心里那个恨啊,好不容易找到的话茬,现在又断了。人家既然不主动讨论,自己也不能厚着脸皮谈吧。
就在这时,李神谕看向了道夕,问道:“道夕,为何你没有跟林将军在一起?”
道夕一听,没想到李神谕一开口就来追究自己没尽好一个保镖的职责。他无奈地朝李神谕笑了笑,说道:“林将军对小僧有些误会,故而正在气恼我呢。”
“不敢。”林仁肇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大师师出名门,林某无才无德,不敢劳烦大师。”
一旁的李神谕听得两人话语中十足的火药味,不禁皱了皱眉,“两位有何事不妨直言。”
道夕惭愧地把头低了下去,“只是小僧一时失言,若有得罪将军的地方,小僧在这里向将军赔罪。”
“哼!”林仁肇仍甚是气恼地说道:“大师那不是一时失言吧,某还以为你是江北派来的细作呢。”
误会大发了,道夕心里不禁苦笑不已,自己只是一时嘴快,想不到就被扣上了赵宋奸细的帽子。虽然自己有那么点心思助赵匡胤,但也不是那种为了荣华富贵出卖朋友的主啊。这不都是大势所逼么,正所谓良禽择木而已,贤臣择主而事。道夕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为大家找个好出路而已。
还有李神谕,其实道夕也想着怎么劝他早日离开金陵小朝廷这个泥沼呢。
林仁肇的咄咄逼人并没有惹怒道夕,却激怒了李神谕。在李神谕心中,道夕虽然为人没一个正形,但一直都是光明磊落,为朋友两肋插刀一点都不含糊的人。再加上她对道夕有那么点莫名的好感,一听到林仁肇这般诋毁道夕,她再也平静不下去了。
“林将军,小女子深知道夕大师的为人,绝非那种卖友求荣之辈,将军怕事言过其实了吧。”李神谕按捺着心底里的火气,很平和地说道。
林仁肇诧异地看了一眼李神谕,他没有想到李神谕居然是站在道夕那一边的。他惊异于道夕跟李神谕的关系,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道夕见两人之间有点较真的样子,急忙开口道:“此事全赖我,不关林将军的事,小僧当时一时嘴快,欠考虑了。”
道夕很诚恳地向林仁肇认了个错,然后又把昨夜发生的事向李神谕解释了一番,当然没说自己跟着两个小蟊贼进了丞相府的事儿。
李神谕听完,很凝重地沉思了片刻,才说道:“如此看来,有人已经把主意打到了林将军身上。不知林将军在金陵有没有得罪了什么人?”
李神谕与林仁肇看到的不一样,她并不是没有考虑林仁肇画像是赵匡胤的所为,而是无论赵匡胤用什么阴谋诡计,只要林仁肇在金陵一日,她都有办法保住他。但若是来自金陵内部的暗箭,这李神谕就有些担心了。
她太了解自己那位软弱的皇兄了,外人说的他可能会不信,会犹豫,但如果是自己亲信的人所说,他一定会深信不疑。
如果是金陵里的某股势力想要用林仁肇的画像来做文章,那么,李神谕即便在李煜眼中再有份量,也没信心保证林仁肇不被构陷。
“林某自来了这金陵,却未曾惹过什么大人物。”林仁肇自来金陵,一直都很低调,即便前几日来往于王公大臣们的府上,也谨小慎微。
“如此便好,”李神谕放下心来,说道:“若这事为江北方面所为,那么就不足为虑,将军不用在意,无论对方打算用何种方法来将画像呈现到陛下面前,李神谕都可以将之推托为江北的阴谋之上,在不涉及国内利益的情况下,她相信也不会有什么阴险小人出来落进下石。
“两位,”道夕见气氛有所缓和,于是说道:“小僧有一个主意,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道夕,你说。”李神谕朝道夕点了点头。
“江北的意图无非是想用反间计来除去将军,如此一来即可为南下扫清障碍,又能让朝廷内生嫌隙,实乃一步很高明的棋。适才听闻王爷言及我朝将派使节前往汴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赵匡胤必定会在接见我朝使节的时候出示画像,蛊惑使臣。且不知我朝前往汴梁的使臣是哪位大人?”
屋内三人听得道夕的分析,皆是震惊不已,不禁是惊于道夕如此缜密的心思,更惊于如若赵宋方面真的这般行事的话,后果一定很糟糕。因为三个人都知道,这次前往汴梁的使臣,是李煜的胞弟李从善。
李煜向来极是信任这位胞弟,如果李从善真的中了赵匡胤的奸计,那么不难想象,林仁肇极有可能会被李煜认为是有叛国之心。
李神谕不再如刚才般镇定自若,一时间失去了方寸,看向道夕说道:“此次前往汴梁的是我的另外一位皇兄李从善。如若真如道夕你分析的这般,那么此事的严重性就很难预料了。”
李从善没有什么才智,也是个极其软弱的人。而软弱的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很容易轻信人。无论对方是自己亲近的人,还是敌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