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无法无相1
雨声淅淅沥沥,如珠如串,渐落渐小。东方吐出蔚然霞光,山峦如洗,清新妩媚。三两农夫吃过早饭牵牛出来,彼此说些笑话。
来到田边,忽见前方走来一人,披头散发,浑身裹满泥浆,褐乎乎一片,还沾着几片草叶。乱发间一对眸子呆滞无神,定定望着众人。
一名干瘦农夫唾了口痰,骂道:“又来一个臭要饭的!”一个矮壮村汉接口:“北边人成群过来,真是造孽!”身旁的高个子恨声道:“昨天地保又来说,鞑子还要征粮。他妈的,老子就望撑死这些狗娘养的!”
七嘴八舌正在说话,忽见邋遢汉子向前一扑,抱住那头牯牛的脖子,号啕大哭道:“不要死,不要死!”牯牛受惊,伸角来顶,那人足下浑似生了根,瞪眼又喝:“你来,你打不倒我,我不怕你!”三个农夫见这情形,大觉惊惧,矮壮汉子叫道:“哎呀,是个疯子!”
牯牛被疯汉勒住脖子,吽吽大叫,口中吐出白沫。那人足下陷入泥中尺许,始终不挪一步,只是叫:“你打不倒我!我不怕你……”三个农夫见状,一齐来扳他手臂,还没奔近,那人一声大喝,双臂使力,将那牯牛拧翻在地。
那人拧翻牯牛,拍手大笑。村中的农夫纷纷闻讯赶来,见状大呼小叫,抡起锄头围攻。那人双手乱扫,众人虎口流血,锄头乱飞,纷纷惊骇逃开。那人叫道:“不要跑!”赶上人群,左一挥,右一拨,一众村汉尽成滚地葫芦。
那人双手叉腰,纵声长笑,忽见几个村妇赶来,两眼一瞪,厉声喝道:“你们全来我也不怕!”身子一晃,便到人前,村妇们见他动若鬼魅,吓得失声惊叫。那人听到女子尖叫,身子一颤,转身抱住一个年轻村女,悲声叫唤:“阿雪,阿雪……”
这疯汉正是梁萧,他大受刺激,心智失常。那村女被他当做阿雪,死死搂在怀里,吓得浑身冰冷,几乎昏了过去。好容易缓过气来,听他哭得凄惨,惊惧之余,又生感动,一扁嘴,也哭了起来。
人群中灰影一闪,一人抢到梁萧身前,出手如风,拍在他的肩上。梁萧双臂剧震,把持不住,只得放开女子,眼露凶光,叫道:“你是谁?”那人笑道:“女娃儿也欺负?我打你耳刮子!”说打便打,左右开弓,打了梁萧两记耳光。
梁萧心智虽失,武功尚余七成,可是那人手来,竟也躲闪不开。脸上好似开了个酱油铺,转了两个整圆,哇地呕出一口紫黑血痰。不待他站稳,那人纵身再上,一掌打在他胸颈之间,打得梁萧翻了个跟斗,掌力牵动“中府”、“云门”二穴。梁萧摔在地上,又吐出一大口血痰,胸间郁结之气陡然舒张,只是脑中依旧迷糊。方要站起,那人忽又抢到,一拳打在他口鼻之间,这处是“人中”穴。“人中”又称水沟,沟通手阳明大肠经和督脉。梁萧只觉一阵剧痛自“人中”蹿起,蛛网般蔓延头脑,脑子倏地一清,目光扫处,暗暗吃惊:“我这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