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元魂飞魄散,匆忙潜入水底,那支箭破空而来,随他钻入水下,正中他的背脊。鲜血涌了上来,染红一方水面。
天幸颜人白伤重,较之平时,箭上劲力百不及一,虽然射中,却不致命。白三元只觉鲜血涌出,浑身乏力,舍了大船,拼死潜出一箭之地,向着江岸泅去。
颜人白连发两箭,创口迸裂,鲜血急涌,忽地丢弓弃箭,一跤坐在地上。柳莺莺放下缆绳,拉起梁萧,见他腰上血痕宛然,心知再偏两寸,势必刺穿肝脏。柳莺莺只觉后怕,对颜人白感激不尽,见他旧伤复发,忙取金创药给他敷上。
颜人白面色苍白,苦笑说:“谢了。”他救了梁萧一命,柳莺莺对他不同之前,闻言微微一笑。
返回船舱,柳莺莺余怒未消,飞起一脚,将白凫的尸首踢进江中,又望两个船工,眼里射出寒光。两人面无人色,一人慌道:“各位饶命,我们都是为白三元胁迫!”另一人也吓得痛哭流涕。
梁萧眼看二人可怜,心一软,说道:“眼下大船无人掌控,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送我们一程。”柳莺莺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让他们送你一程,哼,送你去阴曹地府还差不多。”颜人白皱眉道:“说得是,斩草须除根。”不待二人答话,绰起单刀,刷刷两刀,两个船工身首异处。
他出刀奇快,梁萧不及阻拦,失声叫道:“你、你做什么?”颜人白看他一眼,笑道:“这两人留着没用,放了又泄了我等的行踪。”梁萧怒道:“白三元都走了,还有什么行踪没泄?他们不会武功,又能作什么恶。”颜人白摇头说:“小兄弟,你有所不知。世上许多不会武功的人,作起恶来,比会武功的还要厉害十倍。”
梁萧听得一怔,他从小受母亲教诲,只知武功越高越是厉害,想了想,摇头说:“你不要狡辩,杀害不会武功的人就是不对。”颜人白皱了皱眉,忽地笑道:“好,颜某有欠思量,小兄弟,我向你赔不是。”说完真的行了个礼。梁萧看他神色,总觉不大舒服,转身出了舱,坐到船尾只生闷气。
柳莺莺轻手轻脚,摸到他身边坐下,软语说:“小色鬼,别气了!这一船人均非善类。你想,如果没有提防,我们会有多惨?”想到白氏父子的话,身子不由轻轻一颤,皱了皱眉,轻声说,“颜人白再不好,他也救了你一命啊。”
梁萧叹了口气,点头说:“我救他一命,他救我一命,大伙儿扯平了。”柳莺莺拍手笑道:“说得对,他稍好一些,咱们就送走他,跟着再去偷盗铁盒。”说着微有难色,咕哝说,“小色鬼啊,这船不开了,怎么办呢?”梁萧白她一眼,说道:“谁教姓颜的没有脑子,竟把船工杀了?”他想了想,起身说,“莺莺你来升帆,我来试试。”
柳莺莺奇道:“你会摇橹掌舵?”梁萧笑道:“不会就学,谁又生来会的。”
柳莺莺将信将疑,扯起风帆。梁萧也拽起铁锚,操舵摇橹。他没掌过舵,但于机械极有天分,一瞧一试,便知窍门,将船儿驶得翩翩悠悠,溯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