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一声刮锅似的怪鸣。龙蛛呼出一口白气,那股气碰到水球,像是一团至为粘稠的胶液,将水球缠住粘住,向着口内慢慢地吸入。
师映潭的面皮涌起一股紫气,合十的双手微微发抖,突然间,水球哗然迸溅,化为成千上万细小的水滴,每一滴水珠,都像是一点晶莹的箭镞,以铺天盖地之势射向龙蛛。
咻,龙蛛十二只眼睛转动如飞,张开大口,尽力一吸,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漫天水滴笼罩在内,一点一滴地慢慢聚拢,跟着向内一收,袅袅地钻进了龙蛛的肚里。
师映潭浑身一颤,脸色由紫变白,眉尖微微颤抖,蓦然间发出一声锐喝。剩下六个水球,同时迸裂四散,水滴成千累万,射向六只神蛛。神蛛吱吱怪叫,吐出大片的妖光,水滴撞上妖光,就像是千万羽箭射中了坚固的城墙,水滴四散飞溅,发出簌簌的异响。
“闪开!”老龙蛛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蛛妖们纷纷后退。龙蛛向前一跳,张开山洞大小的口器,对着天上尽力一吸,漫天的水滴聚拢,变成一条水带,飘入了龙蛛的血盆巨口。
师映潭微微一晃,噗地吐出一口血箭,紧跟着浑身一软,从天上一头栽了下来。
黑暗的深处,闪过一点光亮,那是漂浮不定的水光。
鳗湖上水光淼淼,湖底的鳗妖不时掠过,刺眼的电光,从极深的水底升起,照亮了幽黑的洞窟。这只鱼妖十分焦躁,数千年的妖力让它感知到不详,两股强烈的气势在湖面上交锋,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鳗妖冲出水底,露出黑黝黝的脊背,它在试探来人,想要弄清双方的来意。
突然,它僵了一下,一股熟悉的元气,让它打肠胃里抽搐起来,背上痊愈不久的枪伤隐隐作痛。刹那间,鳗妖猜到了来者是谁,它慌慌张张地钻入潭底,屏息潜伏一动不动。
岳风站在岸边,目睹鳗妖消失,抬起头来,看着远处。一个红衣老者站在湖心的礁石上面,一个少女双手被捆,无力地躺在他的脚边。
杜雨!岳风的心抽搐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古天回的脸上,老头儿却死死盯着幻藤中的古太羽,面庞扭曲变形,眼里透出惊怒神气。到了这个时候,他才能确定,刚才的纸剑传书是真的,侄子真的落到了岳风的手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古天回始终想不明白。他抓住了杜雨,逼迫岳风前来,为什么古太羽又落到了岳风手里,刚才那一封纸剑传书,搅得他的心里七上八下,本想撕票杀了杜雨,可又害怕书信上所写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么患得患失,杜雨方才逃脱一死。
“古天回。”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这是怎么回事?你侄儿怎么落到他手里。”
“这个……”古天回的额头上渗出汗来,“刁之林,今天的计划恐怕有变。”
刁之林穿着白里透青的羽衣,站在不远,一脸困惑,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少年,瘦瘦巴巴,面庞削尖,两眼盯着岳风,涌出刻毒的光芒。
“古老大。”刁之林沉着脸说,“你说过,这个女的能把岳风引来,现在他来了,咱们得按之前的计划来办……”
“不行。”古天回冲口而出,“他会杀了我侄子,刁家主,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必须交换人质。”
“不!”刁散发出一声狂吼,“我要杀了岳风,我要杀了这个狗杂种,他让我没脸见人,我要杀了他,我要他死。”
古天回干笑一声,说道:“刁散贤侄,杀他有的是机会,不在这一时……”
“不,我今天就要杀了他。”刁散看了父亲一眼,“他侮辱了刁家,他一定得死。”
古天回皱了皱眉,默默瞧着刁之林,想要看出他的心思,可老头儿一言不发,压根儿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
“古老大。”苏媚烟笑嘻嘻开口,“现在人质你有,我也有,咱们废话少说,马上换人。”
古天回脸色发黑,盯着古太羽口唇哆嗦,古太羽惨笑道:“大伯,这件事我爹爹知道么?”
“不知道,这是我自作主张。”古天回冷冷说道,“你老爹太迂腐,以为这样的事情会危及古家的声誉,当然咯,他跟我不同,他没有死儿子。”
古太羽听出言外之意,冷哼一声,说道:“那么,我死了,你怎么向我爹交代?”
“闭嘴,没用的小子。”古天回想到儿子的惨状,一时心如刀割,可一想到古天仇的目光,心底又是一寒,他看了岳风一眼,心里十足不甘,一挥手,抓起昏迷中的少女,厉声叫道,“好吧,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