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一炮

韩文清回到车行，已经快凌晨五点。他现在住的地方，是车行给黄包车夫的通铺。一间大而破败的房子，墙壁四面通风；窗户用木板盯着，冷风还是不停往屋内灌。

一屋住了十来个黄包车夫，每人一床发霉的薄棉被。韩文清冷得厉害，见大家都睡熟，就打坐练功。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浑身冒着热汗。吸纳的天气灵气已经在他身体里运行，换成了玄气沉浸丹田。韩文清也顾不上洗澡，身上热了，通铺就不那么难捱，他又因为练功而疲惫至极，倒下就睡了。

放佛只是刚刚睡着，就被人踢了一脚。

韩文清猛然睁开眼，看到一个四十来岁、消瘦精明的男人站在破旧的通铺面前，喊道：“起来起来，都快下午了，不用出车？”

通铺里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韩文清。

这个男人就是车行的老板。他穿着绸布长衫，手里拿着一支纸烟吸着，露出一口泛黄的牙，催韩文清快点起床去干活。

今日是阴天，灰蒙蒙的，韩文清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他爬起来，问了声老板好。

“昨日的份子钱先给了。”老板没好气，直接冲韩文清伸手，“一共是八百文。”

昨晚除了抢那个混混的，韩文清也就赚了一千文钱。

他掏了掏口袋，把份子钱给了。

老板见他不多话，干活又勤勉，又不拖欠份子钱，对韩文清态度就好了些。他告诫韩文清：“以后早上十点就要出车，要不然份子钱哪里来？”

他们这些车夫凌晨四五点才回来，早上十点又要出去。一天就能睡个五六个小时。干那么重的话，吃的又不好，还睡眠不足…….

韩文清没说什么，只是道了句知道。

老板转身就出去了。

韩文清洗了脸，拉着黄包车在街上转悠。黄包车也是分地盘的，他们老板有自己的地盘，韩文清不需要像那个自己买车的人一样受人排挤，而是直接就找到了团队。

见他来了，一个稍微年长的车夫不悦道：“小韩，你到街对面去。没看到我们这里都有四个人在等了吗？”

谁说不受排挤？

就是一个老板车行的，也要争生意的。

韩文清也不墨迹，拉着车子就走了。结果逛了四个老板地盘的地方，都被那些车夫就挤了出来，不让他在那里。

韩文清想了想，直接去了伊文泰歌舞厅门口。

伊文泰歌舞厅是晚上七点开门。现在才下午两点，门口罗雀，根本没有黄包车夫等在这里。韩文清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把车子停下来打盹。

他现在不愁钱，昨晚从那个胖子身上抢了将近两百块。他当时没什么概念，后来听琼枝说，歌舞厅的应侍生每个月五块钱。听琼枝那口气，每个月五块钱还是不少的。

那么两百块，应该是一笔小财。

足够韩文清应付一段日子。

他现在只等琼枝的消息。

一旦可以进去伊文泰歌舞厅做事，他就能认识些有钱的老板。那些有钱人都信相术风水什么的，到时就不愁遣了。

只有伊文泰歌舞厅的事说定了，他就把车子退了。所以份子钱什么的，韩文清也不担心。昨晚因为练功消耗了太多体力，没睡多久又被老板吵醒，韩文清没睡好，没什么精神。他困得厉害。把车子停好之后，他半拉下棚子，就躺着睡着了。

睡着睡着，梦里还梦到了他新买的游艇。

是新世纪初年，他刚刚买了条游艇，试水的时候他游个泳，结果莫名其妙一个浪花打过来，把他就打懵了。等他钻出水面，海面上哪有新加坡海湾的宁静悠闲？到处都是游轮，哄声震天。

他就这样游到了民国。

韩文清觉得脸上有些滑滑的感觉，伸手一摸，一下子就把什么柔软的东西抓在手里。

紧接着，就有女子的惊呼声。

韩文清一下子就醒了。

睁开眼，看到一双似泼墨般浓郁美丽的眸子看着自己，满是惊慌。白皙脸颊通红，不停挣扎着什么。

韩文清这才意识到，刚刚是这女子往自己脸上摸。而自己现在正抓住人家的手不放呢。

他松了手，说了声：“琼枝，是你啊。”

白天看的琼枝，比昨晚还要漂亮。她眼睛妩媚清澈，脸颊丰腴小巧，秀气的鼻子，樱桃口，十分惹人喜爱。很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有着出色的美丽。

她穿着一身乳白色长款风衣，风衣底下是透明的玻璃袜，配着一双鲜红色高跟鞋，把她原本窈窕的身躯衬托得更加曲线玲珑。她带着一听桃红色宽檐帽，就是配那双红鞋的。

民国时期女子的宽檐帽都有面网，用来半遮脸庞，这个是模仿英式风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