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那些禁军早就憋的很了,此刻见他一笑,顿时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
漫天而起的笑声里,以武事出身的娄师德口绽春雷一声大喝,“住手”
他的声音固然是大,但场面太大也太乱,国子学生与农人们又厮打的性发,是以真个应声住手的人少的很,见状,娄师德一挥手,身后的禁卫们当即分作两路前插进去。
禁卫出动之后,卢师德微微侧过身子,向轩车招呼卢明伦出来。
卢明伦其实早已心痒痒的厉害,但越是到了清心庄,他那避嫌的心思越重,反而不肯轻易而动了,此刻一闻娄师德召唤,顿时急忙推开轩车门户站到了车辕上向外观望。
门户方开,一股烟尘扑面而来,卢明伦吃此一呛,顿时就是一连串的咳嗽之声。
等他看清楚车前的场面时,那一连串的疾咳陡然而止,刚刚呼入的那口气就此卡住,上不来出不了,憋着憋着,急怒攻心后面色紫涨的卢明伦身子一僵就此直挺挺倒下了车。
被眼前场面惊得目瞪口呆的李四维急忙跳下车,与娄师德两个护卫一起将卢明伦抬进了轩车中。
他已是这个样子,看来是再指望不住了。娄师德本也没想指望他。
待卢明伦抬回车中安置好后,娄师德拔了十数个护卫看好轩车,自己便驱马向清新庄门行去。
他走的是直线,马前有两队百人的禁卫倒提养制式单钩矛在前清道,凡有阻挡,即以矛杆强行扫开。
娄师德走的慢,当他终于抵达清心庄门前时,数千厮打在一起的国子学生与农人们已被先一步而出的禁卫隔分完毕,一居于官道之左,一居于官道之右被禁军士兵牢牢看住。
此时烟尘也已散的差不多了,娄师德到了清心庄门前,首先就看到站在庄门中央处的唐松。
清心庄乱成这样,唐松竟然没走!方一看到他,高踞马上的娄师德猛然皱起眉头将其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待看清楚唐松毫无伤损,完好无缺之后,娄师德放下心来。
但当他看到唐松身侧不远处有几个穿着农人模样服饰的人生死不知的躺在地上,人人面前俱都放着一柄解腕尖刀时,眼神不免又是一紧。随即移目过去将那看护清心庄的两队百名禁军的首领校尉狠狠瞪了一眼。
那校尉吃他一瞪,顿时低下头去。此前他们接有密令,若清心庄中有变,必要保唐松无碍即可。原想着今日来闹事的都是些读书人,当不至于会危及唐松的性命,却没料到这些读书人中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五个刺客。
若非唐松身边那六个护卫着实得力,只怕刺客中的第一人真就要得手了。一念至此,这校尉既后怕又后悔,后怕自不需说,后悔的则是方才真该再强硬些,不等那些国子学生再次进逼,就该先将唐松从后面侧门弄走再说,他就是再不愿意,还能拗得过自己手下这百条大汉?
见唐松无碍后,娄师德也就彻底放了心。眼见一脸怒色的唐松跨前一步要开口说话,他却先一步拨转了马头来到官道右侧。
官道右侧便是国芋学生及一些个士子的聚集区了,娄师德将这些狼狈不堪的闹事者扫视了一遍后,宏声道:“尔等身为国子学生,日习圣人之道,今日却做出这等事来真是丧尽斯文……”
这番话下去,那些个国子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是心中不服的也不免面红耳赤。
娄师德没再说更多的,抬起马鞭手指着黑压压一片的国子学生,“尔等中可有明法科学子?”
话刚说完,马头前便有数个灰头土脸的国子学生开口称是。娄师德手指一人,“聚众殴斗该当如何处断?”
闻听此言,唐松脸色顿时一变,但他方一迈步,却被庄门处的禁卫士兵给堵住了。
那边,被点中的国子学生怯怯声道:“聚众殴斗,依《唐律当杖三十……”
至此,娄师德再不多言,扬手一挥手中马鞭,“行杖”
随着卢师德一声令下,看住国子学生的禁卫顿时散作插花阵型,将数千国子学生以百人分组隔开,随后一人看住一个,便用那单钩矛化为水火棍,居然就此行起了杖刑。
官道右边如此,官道左边的农人群中亦是同样如此。这棍子一打起来,顿时便是惨叫声一片。
唐松被禁卫看的死死的,根本不容他到娄师德马前。惨叫声里就是他想说什么也没法说了。
今日国子学生如此行事,竟然仅仅一个“聚众殴斗”就给了结了!
这娄师德那里是来处断的,分明就是来和稀泥的!
这么大的事情难倒就这样了结了不成?
这些农人是为救他而来,如今却也遭此妄刑,这让唐松如何接受?
三十杖是打不死人的,但疼痛却是难免,两千禁卫给两倍多的人行刑,这场面真是波澜壮阔。
就在这棍棒齐飞,惨叫连连声中,唐松转身从侧门处出了清心庄,在上官黎等六捉生将的护卫下飞马向洛阳宫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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