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细思,其入京以来行事看似莽撞无度,但其可曾做过一桩深深得罪武党及李党之事?”
“亦不曾有……”
“而今朝中李武党争如此激烈,唐松这么个看似莽撞无度之人却能不获罪于他两方,桩桩件件只是针对我士族而来这样的人岂是真个莽撞门……”
“崔相的意思是?”
“此子大不简革,唯其如此便益发要将其堵在仕宦之外。一个白身人便是再折腾危险总是小得多……”言至此处,崔元综看了郑知礼一眼,“唐松不是个能安分的人,这此日子郑贤弟多留意着他,观其欲有所作为时能打压便尽力打压,若能使其就此湮没无闻最为上佳……”
郑知礼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此事我与明伦兄自当留意……”
崔元综‘嗯”了一声,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
郑知礼今日来崔府原就不是为唐松之事,这不过是他预备下的一个弓子罢了。
此时弓子说完,郑知礼轻咳了一声后道:‘某自七年前入职秘书监以来,至今已是三任有奇,时日久了难免有静极思动之心,还请崔兄……崔相体谅此个……”
闻言,崔元综深深的看了郑知礼一眼,“工部门……”
“啊?”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郑知礼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心下大喜的点头不迭。
“某已知之,自当见机行事成你心愿……”
崔元综这话真如仙音,郑知礼之前对他的那一些小小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又说了好一会儿的感激话后,知道崔元综脾性的郑知礼便起身告辞。
崔元综起身相送时,问起了之前安排下的那此事。郑知礼恭谨答道:“诗文集及选出的一些士林仰望的孤本、善本书籍已然雕版刻印完毕。往三京及天下各道州交游士林的人选亦已选定,第一批前往神都的已经动身其他的不日也将起行……”
“如此甚好……”
从崔宅辞出,郑知礼乘了马牟起行回府。初时脸上还是满面笑容,但蓦然想到一个问题后,心里却不自在起来。
为何我丙说有静极思动之心,崔元综便知我是欲往工部?他是知某有理政工部之才?还是知道某在意工部那流水般的过手钱粮?
直到回到府中之后这个问题还如一根刺般横亘在郑知礼心头,不免使其心巾的快意大打了折扣。
唐松出宫的消息丙一传开,其要办学校的消息也随之不胫而走。
因为声名着实响亮的缘故,他要开办学校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皇城传遍士林,很快的乃至于神都市井间也都传的沸沸扬扬。
办学校实在没什么稀奇,往远不说孔圣开私学,弟子三千贤者七二的往事。便是前隋末年,初唐四杰之王勃的祖父大儒王通就曾开办过一家声名达于天下,弟子人数逾千的私学。
办学校确实不稀奇,稀奇的是唐松如此年纪居然就敢开办学校。他才多大力今年不过十六七而已,古往今来,可曾有过十六七岁就敢开办学校的力
便是才哗天纵如孔圣,也是“年十五有志于学”待“三十而立”博学之名在鲁国远播之后,方才开门授徒口至于隋末大儒王通亦是学问犬成之后方敢如此。
这唐松居然以十六七之龄就敢开办学校,还不是什么小私塾,这……真是狂妄的无边无际的地步了,将置孔圣于何地?置天下士子于何地?
其人虽有才名,但其才名皆是由曲子词而来,《五经正义》都不知可曾读通,这样的人居然大言不惭要开办学校,天下间那个父母,那个士子敢入其门下就学?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消息弓来皇城与神都各色人等无限热议,士林且不必说,这一回就连素来对唐松印象极佳的普通百姓们也是毫不看好此事,皆认为唐松实是少年心性不稳,此举实是误人子弟。
消息传开的几日,百姓们相互热闹闲话时都好拿此事打趣,只是却无一人肯将孩子送到唐松门下。
这个消息还不曾消化完,一个新的更加震惊的消息随之传扬开。
那唐松要办的学校与漫天下所有的学校都不同,竟是个什么“通科”。
大多数人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根本不明白这所谓的通科究竟是什么意思。辗转来回打听了许久后才勉强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声名偌天的唐松要办的所谓通科就是什么都教,什么都要学的学校。
《五经正义》、歌诗辞赋、明法、明算、明书等等等等,总之就是一个杂货堆子,入了他那里便都得学。
这个消息一经确认,朝野士林,神都百姓之间已经不是哗然一片这么简单了,众人简直以为唐松是失心疯魔怔了。
“螃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而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着用心躁也……”荀卿《劝学篇》巾的名言是士林读书人们说的。
便不说歌诗辞赋,革是《五经正义》便何等的博大精深?知海无涯而人力有尽,一个士子一生能将这五经读通就已是犬难事,遑论还要学那许多东西?唐松此举那里是开办学校,又岂是误人子弟这么简革,分明就是蛊惑读书人不沉潜守业,分明就是异端邪说,此风一开,则士林学风犬坏矣!
辱没斯文,辱没斯文哪!
好在唐松此举虽将士林刺激的不轻,士林的读书人们却还有可堪告慰的地方,他们还真就不相信有人愿意到这等学校里去读书。唐松此举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市井百姓们自然不会上升到如此高度,不过他们朴素的相信“术业有专攻”,相信世间虽有三百六十行,但一个人却不可能端两只饭碗。
什么“通科”?这就跟耕田一样,一块田里怎么能什么都种?若是什么都种,那不就是什么都种不成?这简直就是瞎胡闹嘛!
还有一此个妇人很艰难的弄明白了通科的意思之后,顿时就是“呀”的一声惊呼开来,“天爷爷,人的脑壳就那么大,若是这般什么都学,什么都往里塞,岂非要撑爆喽?”
随着这个通科消息的传出及热议,就连原本还勉强替唐松申辩的人也偃旗息鼓的销声匿迹了。
哎!唐松实是不知自爱,成名不易怎么就不知道爱惜羽毛呢?自作孽,自作孽啊!
距离前次凝碧池畔诗会不久,唐松便再次成为神都热议的焦点,只不过这一回却没一个人看好唐松,尤其是那些曾被其得罪的权贵们,更是幸灾乐祸到了极处。
就不说这瞎胡闹的通科学校能开办成什么样子,单是第一关就足以让人笑掉大牙了。
既是学校就总要有人来就读吧。
且看你唐松从哪儿去糊弄学子来?
外面热闹的不堪,各种非议简直能把人给淹死批死,处于风暴中心的唐松却是不为所动,一边看着经由内宫调来的将作监工匠们改造校舍,一边往各处搜罗开办学校所需的诸科老师。
他有内宫的支持在手,那些个被他找到的人便不得不来,不过这此人虽然不敢不来,但来的时候脸色之难看,实是到了如丧考妣的程度,看向唐松的眼神也是如见不共戴天之仇敌一般。
但不管如何,随着龙门山下清心庄逐渐改造完成,随着从刑部、犬理寺、工部、将作监、钦天监、太医署等地搜罗的人相继到位,唐松开办的这个新学校在风雨飘摇中总算是把架子给搭起来了。
到这个时候,最难,同样也是最芎人注目,最被人等着耻笑的一件大事被提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招生力
学生从哪儿来?
没有学生,还叫什么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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