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千万军士,在这方荒森旁厮杀了十八年,于生长在这方荒森的凶兽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
凶兽,若是追本溯源,其实与万族同根,乃是源于万祖的血脉。只是与万族相较,他们或许有极为强悍的力量与肉身,但混杂至极的血脉,致使他们灵智丧失,无法修炼,只余下兽的本能,沦为诸族取食的猎物。
没谁能说清这凶兽是何时诞生的,似乎在万族生衍之初,他们便已存在,这其中有何诡秘,极少有知情者。而凶兽的凶悍有强有弱,强者堪比至境大能,身有万丈,凶躯遮天蔽日,弱者却比胎境更加弱小,身形不足十丈者比比皆是,正是诸族烹饪鲜肉的最大来源。
这些凶兽虽然灵智丧失,但兽的本能却愈发敏锐,能闻气知危而避。相隔数万里外这场惨烈厮杀,叫诸多凶兽嗅出了太多凶险的味道,于是大半选择避入荒森更深处,留下来的便是那些嗅危不够敏锐的凶兽,却早已沦为了诸军打牙祭的口食。
如此十八年后,临近大军驻地这数万里荒森,凶兽已然绝迹,是以五熊深入荒森已有两万里,却再未见得凶兽的踪迹。
罴隐隐有种不妙的预兆,他觉着今日这荒森里,未免静得有些诡谲。
放在往日,即便诸多军士前来猎杀偷食,但有大半凶兽衍生极快,数目数不胜数,总有些嗅觉不敏的幼小凶兽不知死活,跑进这方绝境里玩耍嬉戏,深入万里之遥,总能见得一头、两头。
可是今日,五熊除开初进荒森时,曾隐约察觉到一头飞禽凶兽活动的痕迹,但再次之后,便一头凶兽也再未得见,连呼吼唳鸣都一声未闻,唯有微风刮过的树叶簌簌声,静得似乎不同寻常。
久经厮杀的阅历,让罴无形觉着似有凶险,但他细细查探下来,却是一无所得,不由得渐至松开那紧蹙的眉头,心想怕是自家疑心太重所致,索性便不再多想了。
“为防有高手观气寻踪,那方山洞却是正好!”
罴四下扫视着,目光终是落在草丛遮掩的一个狭小山洞处,好生打量两眼,终是熊指一点,定下了用于呼延突破的隐秘之处。
“这……”
呼延扬眉瞪视这那山洞,深不可见底,高阔却不足六丈,堪堪容他坐身而入,不由得呐呐,“未免太小了吧……”
“嘿!我倒觉得统领选得极妙!”沽巨似在溜须拍马,但那熊脸敬赞的神色却是逼真至极,看得呼延暗自赞叹,这般奉承的本事,已然也是登峰造极。
没曾想此话一出,却引得夫袭、粟奕连连点头附议。见得呼延迟疑之色,夫袭咧嘴大笑,低吼道:“呼侍卫!虽说有统领及沽巨军主同在,能替我等遮掩气息,但难免有善查细微的强敌!待得你晋升时,那气血爆盛的刹那,统领与沽巨军主稍有差池,便能遥望到你的气息前来寻仇,便要惹出麻烦了!”
粟奕附声,低吼道:“若是能有这般厚实的土泥遮掩,再加统领及沽巨军主在旁掩盖,你那气息丝毫无漏,定能做到万无一失!”
“观气!”呼延闻言,心中不由一声惊叹,难免升起几分艳羡与期盼。
所谓观气寻踪,倒是他在人界时从未听闻的奇异事物。此乃震破“断观后天眼膜”之后,双眼自生先天灵识,才可用出的神通法门。
但凡生灵,生来便有血气,若是以通了眼识的双眼观望,众生皆有赤红血气在身,尤为醒目。这血气乃是生灵根本,假使境界极高的强者看去,更能从血气中看出杀气、运气、寿命诸般等等,这生灵之事,便是一目了然。
而这生灵血气亦有强弱之别,强者如若神境之上,那血气若是放开,便如炽阳烈焰一般。换作是初入胎境的生灵,那血气微薄,观之便似莹莹之火,能随风扑灭般,微弱至极。
血气无论强弱,但凡这生灵仍旧生气未灭,便总有血气相随,若非能跨入身识身境,那时便可封闭自家血气,隐匿自家行踪,叫强者观望不出。而未到身识身境者,想要隐匿血气观感,便可寻草、木、石、土、水等物遮掩,勉强亦能藏住自家这耀眼的血气,让强者难寻。
此时罴所指点之法,便是用土泥遮掩呼延血气,加之罴与沽巨两位身识身境在旁援助,即使呼延晋升一刹那的血气大盛,亦可完全掩饰,叫有意观气寻踪的高手,也极难得见呼延血气。
既然已说得明白,呼延自然再无异议,苦脸认命钻进那狭小山洞。待得屈身而入后,他犹自不觉保险,又向内挪动了数丈,熊躯难免擦碰洞壁,惹得沙石簌簌落得他满身满脸,但见与外头相距三、五丈远,他更为放心,这才咧嘴大笑,渐至闭上了双眼。
每一寸血肉筋骨接连战栗,强自抽离丝毫气力,再汇聚如宏,径直灌涌进他头颅!
“轰隆隆——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