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喧嚣的热闹,也终将落幕。
这一场众熊瞩目的角斗,便在众熊惊异眼神中,离奇的落定了尘埃。
本该幸灾乐祸的,依旧乐得看了一出好戏,只是变换了幸灾乐祸的对象。本该胜券在握的,如今已化作满地肉泥,亦或是含怒离场。而那本该是“自取其辱”的,正自享受着欢呼与庆贺,亦或是兀自出神,心事重重,还要应付着虚伪的庆贺,无趣十足的寒暄。
裕、梁、绪、弥与汩五位少主,此番自然是来幸灾乐祸的。只是原本打算削的是罴的脸面,谁曾想那“自取其辱”的呼侍卫,竟能有如此惊艳的绝招,不止越阶而战,更是将那“胜券在握”的呲溯侍卫劈做了万千碎肉,到头来赢得满场喝彩,反倒替罴扬威,落的是忌的脸面。
罴与忌虽说同是少主,这少主与少主却又自不同。
罴几番波折,但如今掌控两军之权已有六年,正是同梁一般,乃是最有资格争夺家主之位的少主,身份无形间便高出众位少主太多。这等权势彪炳的少主,总会遭到其余少主的嫉恨,若是能伺机削弱罴的声威,或许便能对他争夺家主之位有所阻碍,是以今日能削落罴的脸面,才是诸位少主特意赶来观战的真正目的。
而这忌却早已大权旁落,自九年前他统领的两万熊军惨遭覆灭,便至今未能再度崛起,手头再无丝毫军权,这便是没落失势的少主,与罴那等权势彪炳的少主身份相比便是天差地别,极难引得其余少主关注。
是以嘲笑罴和忌,获得的利益判若云泥,一位本就无权无势的少主,再朝他耍弄手段也是无用。
就像一个掏空的口袋,再怎么抓捞,亦是一无所得。
在忌离去之前,裕那声嘲讽仅是不愿特意赶来却毫无收获,于是不咸不淡地刺了一句。至于其余少主便没这么无聊,忌这般可有可无的少主,即便颜面尽失,亦对他们毫无用处,索性便并未开口,任由忌愤然离去了。
如今这场面,与诸位少主所愿已是南辕北辙,呼延的离奇获胜,再次助涨了罴这得势少主的威风,叫他们觉着分外憋闷,哪里还会多待,立时起身离去。
绪在六年之前,生生被罴抢了两军之权,将他自云端打落到尘埃,这等仇怨绪牢记在心,见得希望落空,他岂愿看到罴那得意熊脸,于是他神色阴沉如水,一言不发起身便走。
那弥与汩同罴却无甚交情,只是被长辈看好,派来争夺者家主之位,便不得不与罴两相对立,却并无私下仇怨,当下含笑朝罴恭贺几句,便略带遗憾一道远去了。
裕在七年前被绪夺了两军之权,倒与绪结怨颇深,只是时隔一年之后,绪那军权又被罴狠狠夺去,那时便让裕好生奚落了绪一番。可他本是起的长子,原本也该是家主之争的强力争夺者,奈何却早早大权旁落,被绪将他自这场争夺中挤了出去,叫他自参与者滑落做了旁观,他那心情可想而知。
在诸多少主之中,他渴望重获权势的心情最为迫切,奈何却怎也寻不见时机。本想今日若能削了罴的颜面,便能顺水推舟施展诸般手段,将罴的权势夺到手,如今却是这番结果,叫他诸般手段无处施展,这才叫他郁闷不已。
好在做了那许多年的家主长子,他城府颇深,自不会将情绪展露出来,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朝罴虚假恭贺两句,这便再也坐不住,起身匆匆离去。
梁却同罴一般,乃是仍旧当权的少主,他前来凑着热闹,却为削弱对手稳固他的优势,见得此时这番结果难免失望,却未曾太过看重。
“恭喜幼弟!没曾想幼弟便已是骁勇无匹的勇士,你这近身侍卫却也如此惊采绝艳!”
这句恭维,比之其余少主又多两分真意。
“二兄过奖!”
罴正自琢磨着呼延之事,听闻梁这声恭贺,却也不大在意,如同回应其余少主一般,淡淡客套一声,便不再多说。
“不知幼弟自何处寻来这等近身侍卫,当真是好本事!”梁遥遥打量着场中那执刀黑熊,啧啧赞叹有声,“拿的兵刃非矛是刀,那刀法恐怕是高等武技中也极为拔尖的武技,况且这呼的习武天赋亦是超凡,单看这三刀绝招的威力,火候未到十分也有七、八分,却真是罕见之至!”
稍作停顿,梁那两眼已然放出神采,饶有兴致地轻吼问道:“还望幼弟有心相告,我亦想寻到这般一位近身侍卫,不知何处去寻?”
罴闻言眉梢轻扬,笑意里似有一丝嘲讽,“不知二兄是想要这带刀的近身侍卫,还是那高等武技的刀法?”
被罴点透,梁却不觉尴尬,那笑声依旧隆隆爽朗,“都感兴趣!还望幼弟不吝告知!”
“我亦感兴趣!”罴那笑里嘲讽之意更甚几分,“待我回去问上一问,若是他不说,我亦毫无办法!若是他尽实相告,我便告知二兄便是!”
罴说得倒是实话,只可惜在梁听来,便是有意隐瞒,更是伺机奚落他几句。虽说他也知道,这问的乃是私密事,罴断无相告之理,但听得这敷衍之言,依旧有些不悦。
“若是这近身侍卫来历不明,即便才艺惊人,也还望幼弟多多留神才是!”不咸不淡轻吼一声,梁脸色平静地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