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罴厉喝出声,呼延幽然叹息,兀自含糊嘟哝两声,这才痞懒站直熊躯,有气无力地再次习练那炽烈矛法。
“气沉腰下!熊臂用力!长矛抬直!”
低喝沉吼之间,罴那长矛已如暴雨砸落,狠打在呼延出错的位置,下手丝毫不含糊,打得梆梆作响,长矛所落之处无不酸麻胀痛,能叫呼延记忆深刻。
“注意聚力的诀窍!”
又是反矛捣向呼延腰间,直叫呼延心头暗自骂娘。当年老匹夫教刀法之时,亦没有这般训教之法,他一个活了近千年的老魔头,那是自在惯了,谁曾想还有今日,被一头黑熊如教训幼儿一般调教,实在羞怒不已。
谁叫他非要重塑出这战熊肉身,煞费苦心混做了罴的贴身跟班,这才叫做自讨苦吃。即便羞怒交加,他亦只得打落了牙往肚里咽,硬生吃下这憋闷,总有种欲哭无泪的憋屈。
……
先前翱翔于高空,仅剩二十余万的商羊大军避不敢战,玄蜂百万大军看似军力鼎盛。陆地激战如火如荼,诸族无暇顾忌苍穹,他们只需在高空伺机偷袭,几月下来军力折损极少,但战功却是赫赫,这便让玄蜂大军渐至滋生出狂傲之情。
胆敢前来偷袭战熊大军,便是依仗自家高出数倍的军力,谁知甫一接触,才显出外强中干。这二十余万战熊军士,看似军力稀落,战力却是异常凶猛,俱是身境的强悍修为,寻常玄蜂军士不过是金体、玉体胎境,全然不是战熊军士的对手,只此一战便杀得玄蜂大军心惊胆寒。
兴许这一战,遗落下三十万军士的碎肉残尸,才让渐生自满的玄蜂大军终于清醒,开始正视这一场诸族大战。
历经十年厮杀磨练出来的诸族军士,即便是血脉最弱的鸣蛇,苦熬到今日,时常能获得强者血肉,迅速增进修为,也最少是胎境巅峰的实力,更何况其余诸族,玉体胎境都极为少见。原本大量的胎境军士,若不是被十年久战熬得境界猛增,便是被这血腥厮杀残酷淘汰,葬送了不知多少胎境军士的性命。
在这战场上,死得最多,也最容易死的,便是胎境军士。这一战最初时就是如此,到得十年之后的今日,却比最初时更胜一筹,鲜少有能活到此时,仍旧是金体胎境的军士。
明悟了这一层关窍,玄蜂大军的统领们皆尽沉默。在他们来援的百万大军里,为数众多的还是胎境军士,其中金体胎境更是数不胜数。金体胎境的军士,在如今的战事之中,极难起到用处,不过是任由强悍敌军屠戮的存在,今日惨败才是合情合理。
看似浩浩荡荡百万雄军,真正能派上用场的不足十中之一,唯有那寥寥七万多的身境军士。若是如此看来,他们战力反倒是诸族里最为弱小的一路大军,无法与任何一族的大军正面抗衡,只有占据这翱翔高空的优势闷声偷袭,在一侧协助征战,才是他们应有的举动,不可擅越鲁莽,否则还要吃尽苦头。
于是自此战之后,便连鸣蛇一方的攻势,都因此稀落了许多,再不复前几月高亢猛攻的势头。而玄蜂大军受此教训,哪里还敢狂傲偷袭某族,谨守自家商定的决策,只在高空援驰侧应,绝不再做那主战的鲁莽事。
激烈厮杀数月的诸族征战,又恢复了往昔的节奏,三、五日一小战,半月、一月便有大战。由于两方军士的境界相若,军力也是相差仿佛,杀得再如何猛烈,死伤也不像十年前那般数目巨大了,往往小战一场,死伤大致千数,若是遇到大战之时,才能见到上万数的惨烈伤亡。
到得如今,这些久经杀场的老军士,不止战争经验老道,亦大多是身境修为,算得上诸族真正的精锐之士。若是能够带**中,这些老军士便是最好的各级将领,能够训练出大量可堪大用的胎境军士,各族军力便是不降反增。
毕竟在诸族之中,想要挑选胎境军士不算难事,但想要招揽身境强者,便难得一遇。这时节的战事,即便折损一员军士,也是极大的损失,足够让统领们心如刀割、肉痛不已。
是以,如今挑起争端,诸族都显得格外谨慎,轻易不愿多起战事。
此后一月,小战打了五次,大战唯有月中时莫名其妙战了一场,两方各折损万余军士,这便迅速收军退去,未曾再多做纠缠。
而呼延与呲溯十年约战的最终日子,随着这诸族战事的渐至平缓,岁月悄然流逝间,终是不急不缓地走到了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