罴哪里想象得到,世间竟有《古碑万变》这等功参造化的诡谲秘法,能变化万千种肉身,而自家这看似不成器的近身侍卫,却是一个卑微人族,重塑肉身混在他身侧,佯装出直蛮黑熊的模样,悄然图谋隐秘之事。
若是他有幸得知真相,知晓身旁竟隐藏着这么阴险的人物,不知会不会遍体生寒,寝食难安。
可惜真相难知,呼延伪装极少露出破绽,即便偶尔显露些微迹象,罴亦只当他真是一头生长在荒森的野熊,稍有差池亦属正常,自然极少怀疑于他。
呼延时常伴随在罴身侧,此刻见得他目光怔怔,那蚁兽便渐至落后,这副痴傻模样,罴哪里看得下去,立时扬矛敲打过去,矛身精准打中这熊货的后脑勺,才让这熊货吃痛惊醒,赶忙策缰夹腿,驱使胯下蚁兽追赶上来。
至于这熊货那挠头讪笑的憨直样子,罴自然懒得入眼,双目烁烁直望那自家的大帅旌旗,引领麾下众骑疾驰过去。
待他们这两万骑奔到自家大帅旌旗附近,便见除去梁那一路熊军,其余三路熊军已然汇聚于此,正在四散聚团而坐,或擦拭自家长矛,或在喂食蚁兽,或拿着肉食撕咬,一面相互谈笑,倒也甚是悠闲。
罴号令麾下两军进入自家阵营,就地坐下稍作休整,再分发完肉食、蚁料,便带着自家那不成器的近身侍卫,赶去旌旗之下,拜见他的父亲主上。
便在旌旗下方,起与忌、裕正聚团而坐,尚隔着半里之遥,已能听闻忌的兴奋高吼声,他正在朝起汇报侦查的敌情,只是这敌情未曾说几句,很快便转了话题,只道他在查探敌情之时,伺机又屠戮了多少鸣蛇部落,偷袭杀了多少鸣蛇军士,言语间甚是洋洋得意。
忌这一番自夸自赞的高吼,起哪里听得下去,皱眉勉强听过几句,立时勃然大怒,朝忌咆哮怒吼道:“忌!你这熊崽子!你说的这些,莫非我不知道么!你若再无新鲜情报,便换裕来说!”
“是!尊敬的父亲主上!”趁着忌张嘴错愕的刹那,裕嘴角撇了撇,露出一抹不屑的嗤笑,立时伺机抢在忌之前恭谨回应一声,不再给忌啰嗦的机会,肃容向起汇报起来。
忌咬紧牙关,压抑怒意闷哼一声,兀自坐在一旁生闷气,却也不敢在起面前露出乖张的言行,只得任由裕侃侃而谈。可惜裕也没能沉吼几句,便被跨步赶来的罴打断,终是兀自捏紧了拳头,对罴怒目而视,反倒让忌看得嗤笑出声。
“罴拜见父亲主上!”罴猛然高吼,朝起恭敬的单膝跪地。
“哈哈!”起见得罴到来,立时露出满脸柔和的笑意,“起来吧!罴!给我说说你的事情!”
罴恭吼应诺,起身坐到起的对面,淡淡沉吼简述自家这些日子的经历,屠戮过多少鸣蛇这类战功,他寥寥数语带过,反倒着重讲了讲与各家少主之间的纠葛,即便是被熊倪羞辱之事,他亦不曾有丝毫隐瞒。
听得罴受到那少王熊倪羞辱,难得听闻罴丢脸,忌与裕均是不屑冷笑,这还是碍于有起在场,否则更要冷言冷语讽刺几句才好。
起倒是听得极为认真,待罴话音落下,他犹自沉吟片刻,忽而咧嘴露笑,“遇到茨喀家的卟小子,你抢得好!讲得也像我斯瓦匹剌家的种!遇到毋猖家的苏、剃与都黎厄家的许这三个小子时,你施展禁忌秘法,倒也算干脆果决,没有落了我斯瓦匹剌家的威风!至于再遇到王家那熊倪小子……”
说到此处,起稍作停顿,引得三熊凝神静听,他才皱眉吼道:“处理还算合适,但你便吃亏在这修为上,毕竟还是弱了一筹啊!应趁着这征战的大好时机,异族血肉充足,尽快提升到身境巅峰才是!”
“是!罴谨记父亲主上的教诲!”罴恭谨点头,沉吼应诺。
本以为起会对罴大加训斥,日后对罴便不再如此宠溺,哪想到起竟只是劝慰一番,并无斥责之意,让裕与忌都甚是失望,不由得心里气愤难当。为何同时一父之子,所得恩宠的差异竟判若云泥,这已让他们心头积愤,疑惑久久未曾解开。
“唔……”对于裕和忌的气愤之色,起只当未见,满意地望着罴,大笑高吼道:“梁那熊崽子动作太慢,既然罴已到达,我们便不再等梁了!听闻商羊族、苍狼族的统领齐聚我战熊族的王家阵营,正要商讨明日征战之事,你们随我一道去凑个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