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浑身黑毛尽数变作暗红色泽,他缓缓抬起头来,那血色双眼里仅剩下疯狂、残忍及狰狞的神色。他徐徐扫过那四条鸣蛇,即便原本强过他十倍的鸣蛇强者,亦不禁身形轻颤,隐隐有种畏惧与不安。
罴忽而笑了,笑得邪气诡异,他抬起那完好的熊臂,将熊掌渐至握拳,轻轻捶在自家胸膛,没能捶出丝毫声响。但奇异的是随着他落拳在胸的动作,在场黑熊俱觉得沉闷窒息,好似罴那拳头,是狠狠砸中自家心脏一般,闷得难受。
可是罴不仅落下这一拳,他扬起熊臂,又是一拳砸下,继而砸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好似在重捶牛皮战鼓,那捶胸闷响一声响过一声,连带让众熊心脏也跟着猛烈跳动,咚咚声犹自能听闻一般。
应是那四条鸣蛇亦受了影响,忽而焦躁尖嘶不止,一条鸣蛇仰天尖嘶,继而猛地向罴袭杀而至,一对蝠翼煽动如狂风,一对蝠翼尖直指向罴的胸膛,只望一击洞穿罴的胸膛,结果他的小命。
“吼!”
如若来自远古凶兽的长吟,又似兴奋的狂吼,罴那疯狂、嗜血的目光倏忽转动,死死盯住这条来袭的鸣蛇。待这鸣蛇迅速接近,他那独余的熊掌骤然消失,刹那无踪之后,再出现时已紧紧捏住了这鸣蛇的一条蝠翼。
罴抓得牢实,这鸣蛇明明力道胜过他十倍,竟是挣脱不得,怒嘶着将另一条蝠翼挥舞如刀,便要横劈过罴那粗壮的熊腰,想要将他分作两半。
可惜这鸣蛇未能如愿,抓牢他一条蝠翼的那只熊掌,忽而爆发出令他惊骇的巨力,生生将他扯动,狠狠掼在地下,砸出百丈大坑,硬土四溅间,偌大裂缝蔓延半里开外。
未等鸣蛇回神,一条粗壮沉重的熊腿,已然重重踩在了他的脸上!
连最后一声惨嘶都未曾发出,鸣蛇脑袋如若西瓜,只传出一声闷响,便化作了四溅的血肉浆糊,那重重跺地的熊足,代替了他头颅原本所在的位置。
鸣蛇虽骤然毙命,他那蛇身却本能弹起,死死缠住了罴这条粗壮熊腿。可是这熊腿稳若磐石,屹然不动,蛇身僵直纠缠片刻,终是无力松开,软软砸在地上再无动静。
相差一层境界,力道差距十倍,这鸣蛇本该占尽了优势,却连罴一招都未曾接下,已然小命呜呼,衬得罴如若好生威猛!
一招杀死一条身境巅峰的强悍鸣蛇,罴却神色如故,仰天怒吼一声,立时身形忽闪,待众熊回过神来,他已然出现在另一条鸣蛇身前,那仅余的熊掌,正握住了这鸣蛇的脖颈,微微用力一捏!
这鸣蛇来不及应对,已然猛地身首分离,血浆飚射如烟花,眼见不活。
罴并未歇手,身形又闪,快得在呼延眼中骤然消失,好在呼延心如明镜,迅速转目朝这鸣蛇旁边那条鸣蛇望去,恰巧见到罴故技重施,握住那鸣蛇脖颈运力捏爆,毫无阻碍地又杀一条鸣蛇。
仅剩的那条鸣蛇早已惊醒,虽然尚不知晓罴身上发生何事,明明弱过十倍,此刻屠戮鸣蛇竟如此轻易,罴现下所展露的实力,已远超过身境修为,他断难力敌。
这结论显而易见,他毅然振翼高飞,企图抽身急退,可罴岂会如他所愿,狂吼声乍起飘远,他只觉脖颈骤紧,下一刻忽而生起一股无力之感,便再也无法调动肉身,眼前景致迅速变幻,随后脑袋重重砸地,才有了脖颈处传来的剧痛感觉。
他试图尖嘶怒骂出声,可是任他如何动嘴,却能发出赫赫的破败喘息声。他惊恐地转动眼珠,终于见到了自家的蛇身,正在眼前抽搐抖动,只是那本该是他头颅的地方,早已是空荡无物。
当疲惫渐生,他兀自瞪大眼珠,可所看的景致依旧模糊起来,渐至黯淡到黑暗。将死未死这时节,他听到远处一声战熊的高吼,似乎在说些什么,奈何他不通战熊言语,也不知这高吼究竟何意。
喘息困难,然后再无力喘息,他咽下这最后一口气,终是死了。
这鸣蛇听不懂高吼之意,呼延望向开口高吼的那苏少主,却晓得他这高吼的含义。
“最狠不过罴少主,当真名不虚传!罴少主只为争这一口气,竟能使出那自残的禁忌秘法,全然不顾日后的凶险隐患,对自家亦能这般狠戾,苏自叹不如!敬佩之至!”
“看得这出好戏,苏已觉得不虚此行!罴少主无需相送,苏这便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