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沙雾如遇狂风,向前呼呼灌涌扑来。
便在这沙雾急速流动散去之间,朦朦胧胧显出一道粗壮身躯,看似三、五步闲踏,转瞬竟已越过三里之遥,狂霸气概一时无双。
但见阔步踏来的黑熊筋肉坚实如铁,熊躯线条硬朗,走动间那浑身精肉微微颤动、鼓荡,便引得满身黑毛如波浪翻涌。他眉间却有块灰色毛斑,乍一眼望去,如同三眼魔神一般,不怒而自威。
这黑熊视周遭繁乱喧嚣的战况恍若未见,熊目瞪得滚圆,径直朝裂谷中央遥望,待看清被七条鸣蛇围住的罴,他隆隆大笑间捞来一柄长矛,拔腿狂冲而去。
“罴!没曾想你好大的气运!这般大军围剿之下,你竟然能撑到如今!”
高吼之间,他似是随意扬起粗壮熊臂,掌中长矛直刺虚空。他这长矛将要刺到尽头时,便听得一声仓惶尖嘶,一条围攻罴的身境鸣蛇极力扭身,奈何为时已晚,那后背恰好送进裕这长矛的矛尖,登时便四翼绷直,继而疯狂挣扎、怒嘶起来。
未曾等他挣脱长矛,裕那持矛的熊臂上,无数筋肉骤然鼓胀,便见他随手挥舞,已将这穿在矛上的鸣蛇重砸在地。他刚好跨步跺下,这粗壮熊腿便踩中了鸣蛇的脑袋,被他随意一脚踩爆,化作一团四溅的花白肉酱。
举手投足间,已然结果两条身境鸣蛇,裕却显得闲庭信步,神清气爽,立时冲入了罴与萼之间。
罴得了裕的援手,倒也缓解了他许多凶险,这是才抽得出空当,朝裕冷笑高吼。
“幸亏托大兄洪福,罴才保得小命!大兄还未死,身为幼弟的罴,怎能忍心抛弃大兄先死!”
裕听得又是一阵隆隆大笑,跨步扬手便朝萼刺出长矛,直惊骇得萼疯狂振翼高飞。萼仓惶躲避的同时,已然怒嘶出声,犹自觉得不够,连那绵延数十里的阴冷神识,亦是急促波动传音。
“身识高手!这是斯瓦匹剌家的裕!战熊援军已尽数冲入裂谷,大兄、八兄为何还不现身?莫非要借机害死我不成?”
“若是我被害死,父亲主上饶不过你们!定会叫你们两个为我陪葬!”
随他这神识、尖嘶响彻裂谷,裕与罴均是脸色大变,哪里还顾得追杀萼,互瞪一眼,均是捶胸怒吼。
“退军!退军!”
先锋军深陷在裂谷中央,此时仅剩下不足五十头战熊,听闻萼这声神识传音,都知晓情势愈发危急。这鸣蛇大军在此埋伏,竟不止打算将先锋军残余千骑杀灭,更是欲图将来援的四万战熊大军一道围杀剿灭。
此刻无需多言,这先锋军仅剩的四十余头战熊驱策胯下蚁兽,朝裕冲来的方向驰骋狂奔而去。
呼延悄然结果了那两条鸣蛇的小命,早早便已朝罴奔去,倒比这几十头憨直熊货快了两拍,如今更是比他们领先半里,紧紧跟在罴的身侧,一道朝前方狂冲。
先前裕仗着自家身识境界,远远高过在场蛇熊,他这才弃了自家蚁兽,率先徒步奔来援助。但听得萼那声尖嘶,情势已然再次逆转,他哪里还有原本那胜券在握的闲逸情致,立时跃上身畔一头蚁兽,驱策朝前狂奔,倒也不比罴与呼延动作慢。
好在有得罴与裕的高吼示警,正前方的四万战熊大军虽未明局势,却也知晓战场的规矩,军主下了号令,即刻便已执行,均是策缰使得蚁兽调转方向,朝原路撤退。
援军已清出一条血路,更已朝来路退去,便未曾挡住罴与裕这数十骑的路,使得他们冲势未有懈怠,两息间便随援军一道,冲出了这险恶峡谷。
这时众熊回头望去,但见裂谷两畔高崖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鸣蛇,裂谷之中更是密集,连天色都被遮掩严实,十余万鸣蛇的尖嘶声漫山遍野,尽数朝众熊抛掷翼手上的长乙,数以万计的长乙遮天蔽日,绵延成一片偌大黑影,看得众熊心惊胆骇,无不驱策蚁兽提速狂逃。
这十余万鸣蛇军士们,起码也是银体蛇胎的境界,肉身轻易便可爆发百万巨力,更莫提境界更高的鸣蛇。
是以这鸣蛇抛掷出的长乙上,最低亦携着百万斤力道,足可破土裂石,激射而出便似怒矢闪电一般,只显出道道直线黑影,径直指向那逃逸的四万黑熊。
万计长乙被巨力抛出,罴等黑熊却未听到身后响动,却是这长乙射速太快,他们胯下蚁兽更奔得太快,却连声响都追赶不及,若非众熊回头望去,便要吃了暗亏。
即便提前知晓,亦有落后的千余头黑熊未能躲开,连同胯下蚁兽,立时被无数长乙激射撕裂了肉身,怒吼咆哮声中爆裂成肉块、血浆,就势落了一地,实在惨不忍睹。便是有断臂断腿的蚁兽、黑熊,砸落在地翻滚出极远,怒吼着欲要站起身来,亦会被后续的长乙射成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