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紧紧拖着他,已经越过皇姐,眼看就要离开。
他真的绝望了。
只要这一步踏出去,他就再也回不来。绝望一下占据整颗心,他连哭喊的力气也没了。
眼前忽然一花。
呛!
兵刃出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下一刻,他顿觉身子一轻,身上紧抓的手放开了,他一下落下来,落入皇姐臂弯中。
他怔怔看着眼前。
刚才的一瞬不知发生了什么,等他看清楚时,皇姐又已拦在前面,而且手中还有把刀。
对面侍卫腰间的刀鞘却空了。
皇姐抽出侍卫的刀,在侍卫手中抢下了他。
所有人又都停下。
每个人都看着皇姐,看着她手中的刀。
侍卫的神色很不好,对皇姐躬身道:“公主殿下,臣是奉旨拿人,并非私自作乱。圣命不可违,公主殿下,请勿让臣为难。”
这个人不会放弃。
这是父皇的命令,谁都不能违抗,皇姐也不能。
他仰脸看着皇姐,忽然说:“阿曜不害怕了,皇姐放下我吧,不用管阿曜了。”
他不能让皇姐为难!
皇姐这样保护他,难道他不该为皇姐想么!
“阿曜真乖。”皇姐对他一笑,将他往身后一推,持刀走向那侍卫。
“你们奉旨行事,我不会让你为难。”皇姐微笑着,越走越近,手中的刀一转,将刀柄递向侍卫,“你不能违抗圣命,我当然也不能。”
侍卫松了口气。
刀柄已递到眼前,侍卫伸手接过去。
这时皇姐忽然动了一下。
她不知怎么一抬手,就迎上锋利的刀刃。侍卫大吃一惊,疾缩手回避,却仍没能避开。
血滴落。
他吓得冲上去。
“皇姐……你受伤了……”他又哭起来。这次不为害怕,只为伤心,还有心疼。
鲜血不停渗出伤口,染红了皇姐衣袖,染红了他的双手。
皇姐却笑了笑。
她轻拍拍他,看向那个侍卫:“你敢伤我?”
侍卫吓坏了。
“臣该死!臣绝无意伤公主,也绝不敢伤公主!”侍卫吓得跪倒,其他人也跪倒。
他们都明白皇姐的地位。
伤了陛下的掌上明珠,这比什么罪都可怕。
“你确实该死。”皇姐看着侍卫,淡淡说了句,“不止你一人该死。凭你伤我这一下,就能让你诛九族。”
侍卫大惊失色。
“公主殿下恕罪!臣绝没想要伤公主,而是……公主殿下自己迎上刀刃。”侍卫鼓足勇气说。
“是么?”皇姐似乎一笑。
“臣看得十分清楚,想必公主也清楚。”侍卫竟也豁出去了。
皇姐点点头。
可是紧接着,她又说了句:“其实,我们怎么看无所谓,重要的是父皇怎么看。”
“臣可以向陛下解释。”侍卫说。
“解释?”
皇姐扑哧笑了,眨了眨眼:“莫非你还不明白?有些事解释也没用。人人都知道,父皇最疼我。你想向父皇解释?我可以告诉你,在你见到父皇之前,诛九族的圣命就会传下。你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就会被立刻处死。你的九族还什么都不明白,就会身首异处。我是父皇最疼爱的端阳公主,只要我想让谁死,那人就必死无疑。若谁以为能有机会活命,那才叫做梦。”
侍卫惊呆了。
他看着皇姐,也惊呆了。
因为在他记忆中,皇姐从不会这样。这么冷酷无情的话,皇姐第一次出口,竟是为了救他。
皇姐看着侍卫,一字字问:“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忽然很静。
所有人都静了,静得鸦雀无声。
过了好半天,侍卫终于低头说:“臣不想死。”
“很好。”
“可臣违抗圣命,也一样会死。”
“不会。”
“求公主殿下指点。”
“很简单。证物是在淑妃房内找到,皇子对此一概不知,更加没有牵涉此事。这就是事实,是今夜来此的每一个侍卫,都众口一词的事实。事实永远不会改变,也不可能改变。正如你们都是忠臣,都不会被诛九族一样。而我会在父皇身边,见证这个事实实现。”皇姐轻描淡写说。
那个侍卫迟疑了下。
每一个侍卫似乎都在迟疑。
他们都已听清皇姐的话,都在掂量话中的利害。他们面面相觑,都想从对方脸上寻求支持。
在这一刻,一切如凝滞。
仿佛过了很久。
为首的侍卫忽然站起身:“淑妃触犯大忌,行巫蛊之术。臣等当场捉获,并收缴证物,与此有关的一应宫人,悉数下狱审问。在今夜的行动中,臣等并未去过皇子房内,皇子当然于事无涉。”
皇姐点点头。
很快另一个侍卫起身:“臣只抓了两个宫人,不曾经过皇子房前。”
“臣在搜查四周时,曾经过皇子门前,但房内静无声息,皇子想是已入睡。臣不敢有所惊扰,立刻回避了。”又一个起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