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诚?
楚卿不由一嗤。
“对于三殿下的诚意,我已见识过多次,也算知己知彼,就不必虚套了吧。”她冷淡淡说。
姜檀苦笑一下。
“我过去的所作所为,委实让人印象不佳。不过往事已矣,我如今一片诚意,公主殿下该有所觉察。”他陪笑道。
“只为设计楚风一事?”
“这是个开头。”他看着她,神色恳切,“我自知劣迹斑斑,单凭这一件事,无法让公主改观,所以我会继续尽力。”
“尽力做什么?”
“助公主复国。”
“不必了。”
“为什么?”姜檀一愕,苦笑问,“多个人相助不好?公主殿下为何拒绝?莫非你还在怀疑,我其实与陈主一路,为他来做细作?”
楚卿不由失笑。
“我可不敢这么认为。楚煜还没这样大的本事,能请动三殿下为他做探子。”她似觉很好笑。
姜檀更无奈了:“那公主为什么拒绝?”
“为什么……这话该我问才对。”她顿了顿,看着他说,“三殿下,你既知我会守约,就该放心离去。纵使你不放心,想留下监视我的行动,那也袖手旁观即可,已没必要再助我。三殿下这次的诚意,让我十分惊奇。你问我为什么拒绝,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忽然好心相助?”
姜檀只有苦笑。
“原来在公主眼中,我的好心竟这么可疑。”他哭笑不得。
“因为,三殿下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你做每一件事,必都有所要求。这种突来的好心,让人不得不疑。”
“唉,也罢。”姜檀一叹,无奈道,“公主殿下既然不信,我再解释也徒劳。”
楚卿点点头。
“所以,三殿下大可收手。我复国一事,不必偏劳殿下。”她说。
“不。”
她一愕。
姜檀看着她,忽然一笑:“公主殿下,你自不信,我自相助。你我各行其是,日久自见分晓。”
他竟似真的很坚持。
楚卿不由蹙眉。
这个人搞什么鬼?!若说他转性变好人,她可不信。若说他别有目的……是什么目的?她又想不出来。
她心中暗叹。
不得不承认,这位三殿下总能让人头大。
姜檀不再说什么,向她微笑一礼,施施然离去。她眼看他走远,心中越发不解。
风已停息。
她又在坟前独立片刻,终于也离开了。
五座新坟再次冷清,再次无人问津,也许,从此以后会一直如此。
府院。
楚卿才刚回来,就得知一个消息。
钟合光死了!
他受了迦岚全力一掌,本就伤得极重,又听说楚风楚乔已死,身心重创之下,登时泄了最后一丝生机。
这个永远忠于楚风、爱慕楚乔的少年将军,终究也追随他们去了。东怀军昔日的烙印,至此彻底不存。
楚卿有一些感叹。
即使再显耀的存在,到了该土崩瓦解之时,都快得让人吃惊。荣华富贵如此,赫赫威名如此,一朝天子也如此。
就像楚煜。
他很快也会有同样下场。
只要贯城消息一到,他离那一天就更近,她似乎已能看见那一天。
翌日。
贯城果然来了消息。
结局不出意外,守城人毫无戒备放入大军,贯城被从内部拿下,不费一兵一卒。
又一道屏障瓦解。
复国大军集结于贯城,稍加整顿之后,再次挥师进发。队伍浩浩荡荡,归降的东怀军、卫军、楚卿、宇文初,还有姜檀。
形势似乎已很明朗。
陈都。
复国大军推进的消息,此刻也传入都城。
皇宫仍一片平静,但在这表面下,人心已开始慌乱。东怀王死了,东怀军降了,最后一颗定心丸失效,没人能再稳得住。
郑长钦也不例外。
他正侍立御书房,小心偷觑陛下。
陛下还是那么平静。
刚才早朝之时,这个战报甫一传入,大臣们就都惊了。大殿上愁云惨雾,每个人都一筹莫展,谁也掩不住焦虑。
陛下却十分平静。
一番无功的朝议,谁也提不出对策。众臣就这样散去,似乎已看透未来。
陛下却并不焦灼。
好像这一切对陛下来说,早就已经料到,早就不会奇怪。
郑长钦只觉很心惊。
较之东怀王的死亡、东怀军的叛投,陛下这种异乎寻常的平静,才更让他担心。
陛下还好么?
这样吓人的平静,究竟意味什么?陛下是已有对策,还是已经……认命?
他真的看不出。
他和陛下自幼相交,可说一起长大。对于陛下的心思,他自认十分了解,自信可以看出,但现在,连他也看不出了。
这让他无法不担心。
从散朝到现在,陛下一言未发,只是垂眸静坐,不知在想什么。
为何不说出来让他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