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南姑竟会帮你,委实令我吃惊。”她又说。
“其实这也不奇怪。”他笑了笑,说,“公主还没复国,还能用得上我。南姑为了公主,才会破例一次。”
她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那说什么?”
“南姑帮你疗毒,这我不太吃惊。让我吃惊的是,南姑竟会瞒我。”她盯着他,仔细看他神色,“南姑不待见你,不该帮你瞒我。唯一的可能是,此事与我有关,不让我知道,是为我好。”
“公主想多了。”他说。
“是么?”
“是。”
她微微一笑,忽然换了话题:“我回卫国之后,第一次见南姑时,南姑问我,是否在郢土遇到危险。我说没有。佚王殿下,你道我为何说谎?”
他没回答。
她已在接着说:“我不想南姑担心,所以才会隐瞒。”
说完这句,她停住了。
周围又静下来。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人似乎都在掂量,下一句该怎么说。
他知道她在试探,那么,他该怎么回应?
她知道他在缄默,那么,她该怎么突破?
这无疑也是一场较量。
宇文初沉吟着,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楚卿站了起来。
“佚王殿下,你不必说了。”她看着他,笑了笑,“既然殿下不想说,勉强说出来的,想必也是假话。我自有处寻真相,又何必在此听假话?”
他一愕。
“公主殿下,你有何处寻真相?”他问。
“郢国。”
“郢国何处?”
“圴山之外几十里,那个有温泉的山谷。”她说完,往外走。
砰!
宇文初也站起来。
他的动作太快,因为,他的心里太惊。
楚卿说的那个地方,正是净污二老的居所!她要去找净污二老?那岂不是找死!
“公主不能去!”他立刻说。
她停步回头:“为什么?”
“因为两个原因。第一,公主正在复国,此际不能外出。第二,下毒并非二老,你去了也是白去。”他说。
楚卿又笑了。
“殿下误会了。”她悠悠笑,悠悠道,“我没说此时就去,当然要等复国后。至于白去一说,就更不会了。污婆婆精研药理,既然殿下说,不是二老下毒,那我去向她问药,想必她会援手。”
她还是要去。
宇文初苦笑:“公主殿下,不必麻烦了。我已撑不到那时,所以,公主不必去问药。”
“要去的。”
“为什么?”
“因为我想去。”她眨眨眼,微笑,“我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佚王殿下,你不必阻拦,也阻拦不住。”
宇文初连苦笑也笑不出了。
他明白,她是在逼他!
她已改变策略,不再和他绕弯,而是主动出击。
看来她已笃定,症结就在那里。他不想让她知道,她就自己去找。看他是由她去找,还是主动交代。
她其实在赌。
楚卿也明白,自己是在赌。
可她别无他法。
宇文初不想说的事,她问不出来,也套不出来,只能逼出来!
可是,真能逼出来么?
她也不确定。
尽管不确定,她还是决定这样做。因为,这是唯一的可能。
她对他笑笑,转身往外走。
行帐内很静。
她已走出好几步,身后依旧那么静。他没有叫住她,居然没有!
她几乎想立刻停下,冲回去揪住他,大声追问。
可她忍住了。
在这个时候,谁先忍不住,谁就输了。他一向能沉住气,而她要做的,就是比他更沉住气。
她已走到帐门。
她的动作不停,一只手撩开帐门,一只脚已踏出去。
身后还是没动静。
她一咬牙,另一只脚也踏出。
现在,她的人已在帐外,只有手还撩住门帘,只要再一松手,帐门就会关闭。
那么,她就真的走了,他就真的不说!
他竟还不说么?!
她死死捏着帐门,几乎要扯下来。身后死一般的静,像能把人逼疯。
到底是她在逼他,还是他在逼她?
也罢!
她用力一闭眼,正要松手。
“公主殿下留步!”他终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