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匾额上。”
姓陈的一笑,慢悠悠说:“我不久前入都城,欲开张个买卖。不料,都城太过复杂,规矩实在太多。我筹备至今,仍未能开张。虽已万事俱备,无奈长欠东风。于是,不得已冒昧登门。求取学士墨宝,无异求借东风。”
原来为了这个!
两个人恍悟。这才像一句正话。
都城一向人多、官多、规矩多,似姓陈的这种状况,哪个买卖人不愁?
只好遍地求告。可惜求通了一节,又出来一节,犹如没个头。
偏生此人通透,一下求到正点上!
郑长钦是什么人?
丞相膝下独子!今上面前红人!得了他亲笔题匾,匾额的分量剧增!有了这块宝贝,哪个敢不买账?
姓陈的要东风?
这无疑是一阵暴风!正可一吹到底,什么麻烦全吹走。
许炎笑了。
如果只为这件事,那倒十分简单。郑学士的顾虑,想必已去大半。
于是,许炎立刻说:“郑学士,陈公子真心实意,怎好不予成全?”
郑长钦沉吟了。
姓陈的想狐假虎威?这是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真的只此一事,再无其他了?
他还有点不放心。
许炎看看他。
看来学士不放心,还得加把力才行。
“陈公子不惜《秋思图》,所求只此一物?”许炎继续问。
“当然,如果学士不吝赏光,偶尔下顾,就更求之不得了。”姓陈的笑着说。
许炎点点头。
除了要东风,还要人气。郑学士如能光顾,那可是活招牌。以后都城的贵人,哪个不来凑热闹?
果然打得好算盘!
话说到这一步,应该差不多了。
许炎又看郑长钦。
郑长钦终于点头,笑道:“陈公子盛情,我却之不恭。”
许炎乐开了。
这真是皆大欢喜。郑学士欢喜,姓陈的欢喜,他也很欢喜。可他并不知道,姓陈的真正想法。
楚卿也在微笑,可她在想别的。
方云岚为什么不做声?
她本以为,在自己提出条件时,方云岚会开口补充。
毕竟自己的条件,与方云岚无关。而方云岚的目的,正是借助《秋思图》,换取他的条件。
可他居然没做声。
这真太奇怪。
提条件的时机,只在送画之际。一旦送出去,什么都已说定,再提还有何用?
这么简单的事情,方云岚不会不知,但他什么也没提。
那他为什么来?
她忽然觉得,这个人越发难捉摸。
正事一谈妥,气氛愉快起来。花厅内的五个人,似乎都很愉快。
得了宝贝当然愉快,比如郑长钦。得了好处同样愉快,比如许炎。还有人在假装愉快,比如她和宇文初。
除了方云岚。
他什么也没多说,依旧微笑着,让人捉摸不透。
主人兴致高涨之下,摆酒待客,一直到了晚上,四个客人才告辞。
许炎喝大了。
“二位公子,许大人不适,我先送他回府。二位如不嫌弃,一同乘车吧?在下先送许大人,再送二位可好?”方云岚问。
他搀了许炎,在车前苦笑。
四个人,一辆车,送人总得分先后。许炎都已站不住,确实应该先送走。
“先生自送许大人,我二人住处不远,走走就到了。”宇文初说。
“实在失礼。”方云岚无奈。
于是,马车离开了。留下宇文初和楚卿,无言目送车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