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隔了一道墙,离得还很远。
歌声从后院飘出,时断时续,隐约又飘忽。仿佛一根羽毛,在人心上打旋,轻挠一下,飘走,再挠一下,又飘走。让人恨不得一把抓住,但又死活抓不住,心头痒得难受。
冯玮急死了。
王承也很急。
这种飘渺的歌声,比近听还引人,似乎钻进人的心底。越想听清,越听不清,真正抓心挠肝。
“我们进去!”王承忽说。
冯玮吓一跳,挠头道:“私闯不太好吧?”
“又没人看见!”王承铁了心,瞪他说,“我们什么身手!进个普通后院,还能被捉?一不抢二不偷,只是听个曲,怕的什么?你个胆小鬼!”
胆小鬼?
冯玮有些恼,大步上前:“哪个胆小?进就进!”说完一纵身,倒先进去了。
王承紧跟也跃入。
后院很安静。
只有歌声飘渺,并没有人走动。看来,凤来仪果然大谱,她住的地方,别个等闲靠近不得。不过这更好,他们更放心。
歌声如丝,一丝又一丝,随风而至。
两个人像被牵引,不由自主,循声走入深处。那有一座小阁楼,歌声正传出来,听得十分清楚。
两个都停下。
此刻近了听,感觉又迥异。心不再急躁,瞬间平静下来,无比舒适,无比安宁。仿佛身心都化了,化入一阵春风,泯于无形。
感觉如此美妙,两人都不想动了。
片刻后,王承先提议:“兄弟,这样干站不是法儿。”
的确不是法儿。
虽说此地没什么人,但终是人家后院。两个贸然进来,就这样杵在这里,成何体统?!万一来了人,立刻会被发现。即使不来人,自己也觉尴尬。
“我们上去!”冯玮抬手一指。
上去,当然不是上阁楼,而是上树。
在阁楼的对面,有一棵大树,此时虽未长叶,但有许多枝杈。个把人在上头,基本看不出来。
“上!”王承果断说。
两人坐上树杈,这才发现,树上角度刚好。阁楼的窗子,正对着这边。从这儿看去,虽隔了一道纱帘,仍隐约可见房内。
房内有个妆台。
凤来仪正在梳头,她一边梳,一边唱。身边点一炉香,香气渺渺,从风中飘来,飘过鼻端,飘入心田。
歌声,香风,简直将人溶化。
这感觉太美。
冯玮已陶醉,不由浑身放松,倚在树杈上,闭起了眼。
“没出息!”王承笑一声。
这么好的机会,不多看几眼,睡什么觉?!此情此景,比起刚才在前场听曲,可不好出百倍?自己要尽情享受,不会像这呆子,这样不解风雅!
王承如此想。
可惜,这只是想而已,他并没做到。听着听着,他也在放松,也倚上树杈,也闭起眼。他也像冯玮一样,不解风雅了。
王承也睡了。
在他合目那一刻,旁边,冯玮睁开了眼。
嗖!
冯玮飞掠而起,迎着香风,掠入了阁楼。
歌声停。
凤来仪刚转过身,他已立在面前。两个人隔了几步,安静对峙,谁也不说话。冯玮看着对面的人。
她似乎变了。
人还是那个人,但感觉变了。之前的奇特吸引,此刻已经不见。她虽然仍清丽,可目光落在她身上,再不会移不开。
仿佛一块磁石,如今磁消失,变成普通的石。
冯玮看着她,松了口气。
凤来仪笑起来。
“放心吧。”她一边笑,一边说,“我的功力宝贵,不会随便浪费,用来对付同僚。”
同僚!
凤来仪与冯玮,竟然是同僚。
冯玮苦笑:“凤姑娘,我第一次来此,失礼勿怪。”
“你没有失礼。”凤来仪摇头,认真道,“你非常谨慎,这样很好。”
“凤姑娘过奖了。”冯玮一笑,询问,“凤砖暗记,非大事不用。前夜,暗记忽现宫中,不知有什么大事?”
“有人要见你。”凤来仪说。
“谁?”
“你见了就知道。”
“现在?”
“现在!”
冯玮不由回头,看了看窗外。大树上,王承一动不动,应该没问题。
“放心,迷香的药力足够。而且,我会看着他。”凤来仪边说,走向床畔,“你快去,不必担心外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