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的人们惊魂未定,却没有一个休息。因为,他们没有喘息的余地。
宇文初正在天牢。
秦枫也在。他正诊治禁卫,诊了半天,他不由皱起眉。
“怎样?”宇文初问。
“情况不乐观。”秦枫摇摇头,回说,“禁卫所中之毒,奇特且霸道。如果不解,人会发狂而死。如果强解,只怕一样会死。”
“为什么?”
“因为毒性太强,五内受其侵蚀,已近崩坏。即使强行解毒,也无法挽回。如同一棵大树,内里已被虫蚁占据,即便灭了虫蚁,此树也已枯死,枯木难再生。”
宇文初沉吟了。
这可太棘手!
此事发生得突然,毫无痕迹可循。只能从禁卫身上入手,问出蛛丝马迹。这是唯一的线索,绝不可以断掉。
“不能让他们死。”宇文初开口,不容置辩,“他们必须解毒,而且必须活着。”
“是,臣尽力。”
“不是尽力,是保证。”
“是。”秦枫立刻说。天牢冰冷,他却有些出汗。保证……他真无法保证。
“马上解毒。”
“是。”
一个禁卫被押过来,他已醒了,却仍在发狂。两只眼赤红,像要喷出血。他乱挣,似一头困兽,想择人而嗜。
挣扎越来越弱,他的生命正在衰竭。
秦枫走上前。
下针,用药,再下针,再用药……他的双手不停,谨慎且稳定。可他的额头,却已渗出汗珠。
自始至终,宇文初都在看。
那个禁卫先还挣扎,后来渐渐平静。狂乱的表情没了,眼神似清明一些,可是,脸色越来越差,气息越来越细。最后,两眼一翻,竟真的死了。
秦枫汗如雨下。
“臣无能,臣该死。”他跪倒,不停谢罪。
“行了。”宇文初一摆手,打断他,“秦太医,你只要能解毒,并留住活口,其他话都不必说。这一个失败了,就换另一个,一直到成功。时间急迫,你只管做事,不必多话。”
“是。”秦枫忙起身。
宇文初已走了。
他离开天牢,再不停留。秦枫一时无功,还不知要等多久。他没时间等了,看来得另辟蹊径。
此时此刻,快就是一切。快一步,就多一分胜算。他不能等,也等不起。刚一出天牢,他看见楚卿。
“如何?”她立刻问。
“很糟。”他摇头,将刚才天牢的情况,原原本本转述。
楚卿不由皱眉。
“已经死了一个?”她问。
“是。正如秦枫所说,强解毒也会死。”他叹气,看着她,“所以我想……”
“去找南姑?”
“对。”
“你想让南姑来此?”
“嗯。”
“那不行。”她摇摇头,不赞同,“宫中也有禁卫,尚不知中毒与否。如果也像这些人,突然发作起来,陛下显儿怎么办?为防万一,南姑不能离开。”
“我已派人替换禁卫。”
“但还没有到!”
“那只好送去解毒?可这么多人,也不好送。”他说。看刚才秦枫解毒,十分有难度。中毒之人已衰弱,大抵等不及毒消,就一命呜呼。如果一个死了,必须换一个,要有多人备用才行。但大批押送,也是个麻烦。
“不用许多,一两人即可。”楚卿说。
“太少了。”
“不少。依秦枫的说法,这毒侵蚀很快,犹如虫蚁毁树。但树也分强弱,同遭虫蚁,有些毁得多,有些毁得少,这与树本身有关。只须找准一个最强的,机会必然最大。”她一边说,又问,“所有中毒的人里,谁的武功最好?”
“孙恪。”
“只带上他就好。”
“好。”
孙恪还在昏迷,二人带了他,星夜奔向皇宫。这个元夜里,到处都不安。天香别馆内,天儿也在踱步。
门一开,朱晋走入。
“外面如何?”天儿疾问。
“回公主,乱子已平息。卫皇无恙,但大臣有伤亡。据探,禁卫已在押天牢,等候三司会审。”
“可知什么人所为?”
“没有探到。卫人似乎也很震惊,以属下看,他们也不知情。”
“这么说还无人知情?”
“应该是。”
天儿沉吟了。无人知情么?主上一定在调查,不知有否收获。如今自己能做的,只有暗中帮一点忙。
“公主可有吩咐?”朱晋问。
她点点头:“卫国如此动荡,对我们同样不利。何况,不知什么势力插手,我们也不好行动。传密信给陛下,上禀此次变故,请陛下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