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当初他曾建议,可主将不听。
“沙场对敌,重在同心戮力。勇,乃三军之勇,非逞一人之能。张峣自恃勇猛,急而躁进,勇而轻死。对良策,忤意则不用;对忠言,逆耳则不听。狂妄自大,目无军纪,没半点身为主将的觉悟。一旦与人相持,破军杀将,只在旦夕间!”
此话一出,非惟唐举心惊,众将都心惊。这是张峣的大毛病,全军皆知,但大家敬他勇猛,也就认了。
可如今想想,为主将者,三军安危系于一身。似张峣这样,岂非轻弃三军么!
“双方对峙交战,常有细作。张峣愚蒙不察,任由细作出入,泄露军机。他身为主将,以上种种皆犯,难道不该斩?!”
众将大震。
“大帅,你……你怎知有细作?”唐举太吃惊。这个大帅变了,与刚来之时,简直判若两人。一言一句,都戳在死穴,让人无可辩驳。
“两军对阵,贵在知己知彼。郢军的将领郭符,为人喜走偏锋。他如不用细作,反倒是怪事了。”
“大帅,对于防备细作,我军有严查,但并无异状。”唐举说。他们早查过,没什么可疑。怎么大帅刚来,就看见可疑?
“一个好细作,会很精明,也很警惕,不会让你们查出。对军中之人,他都十分警惕,绝不松懈。”
“那……大帅怎么看到?”
“是我看到的。”
唐举一愕。说话的人,竟是那个少女。少女淡淡道:“我是女人,不是军人。对我,他们并不警惕,偶尔被我看到,他们也不在心。”
“他们?”
“两个人。”
“什么时候?”
“张峣被斩后。士卒都聚在辕门,看首级高悬。他们趁此脱身,往郢军方向去了。”
众将听了,相顾骇然。
宇文初看着他们,缓缓道:“细作一去,必报之前种种。在郭符看来,这是大好时机。卫军主帅新到,临阵斩将,人心动荡。正该趁此夜袭,一举成功。然而,得先机者得胜。我有先机在手,诸将可愿用命?”
众将各自对望,随即,一齐躬身:“谨遵主帅令!”
大帐内,调兵遣将。众将各各领命,退下了。他们心情复杂,又震惊,又振奋,还又期待……连自己也难分清。这时的心情,较之斩张峣时,还复杂许多。
众人退走。
唐举却没走。他立在那里,惊疑不定。别人都有任务,为何他没有?主帅调遣众人,唯独漏下他。
“大帅,我……”
“你另有重任。”
唐举大喜,还没喜片刻,主帅接下去的话,又让他大愕。
“唐将军,你跟她走,听她调遣。”主帅一扭头,看向身边少女。
“大帅……”他哭笑不得。跟着一个女子,叫重任么?大帅的意思,让他当保镖?
“唐将军,我所以选你,自有原因。”大帅又看他,神色严肃,“诸将中,唯你最有分寸,冷静克制,能明判形势。若叫别人去,他们心存不服,会因她是女子,不从调遣,进而坏了大事。你却不同,你明白轻重,必不如此。”
几句话,唐举心中一凛,肃然道:“末将领命!定不负大帅信任!”
宇文初点头,看向楚卿。
楚卿也点点头。
宇文初笑了,起身离开。
登时,帐内空荡荡,只余唐举与楚卿。
唐举挠挠头,有些尴尬。他久驻边关,大帐中议事论战,早成习惯。可在大帐中,对着个女子独处,太不习惯。何况,还要跟她行动,听她调遣……唉!只怪方才一激动,领命太快了。
楚卿看着他,忽一笑:“唐将军,你后悔了?”
“不,不敢。”
“后悔也晚了。”她收起笑,问,“军中士卒,善走者可多?”
“有六七百。”
“善走又善搏的呢?”
“这个……”他想了想,说,“也就三百。”
“对附近地势,最熟的是谁?”
“是我。”
她点头道:“那很好。集齐这些人,各带绳索匕首,我们即刻动身。”
“是。”唐举一躬身,又问,“我们去哪儿?”
“郢军大营。”太快了。
楚卿看着他,忽一笑:“唐将军,你后悔了?”
“不,不敢。”
“后悔也晚了。”她收起笑,问,“军中士卒,善走者可多?”
“有六七百。”
“善走又善搏的呢?”
“这个……”他想了想,说,“也就三百。”
“对附近地势,最熟的是谁?”
“是我。”
她点头道:“那很好。集齐这些人,各带绳索匕首,我们即刻动身。”
“是。”唐举一躬身,又问,“我们去哪儿?”
“郢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