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高人的住所,大都不太好找。
华贵的马车,停在了竹篱外。宇文初下车一望,蹙眉问:“就是这里?”若没那道篱笆,这就是一片竹林,根本不像有人。
“陆先生不亲繁俗,住得远离尘嚣。”邓大人赔笑着解释。
“远离尘嚣?他怎么不去出家?”宇文初嗤了声,哼道,“故作清高,是为沽名钓誉吧。”
“这个……是,殿下说的是。”邓大人苦笑。这位殿下也太轻狂,既来问卜,起码客气些。
竹篱内,迎出一个小童,对二人行个礼,说:“贵人请回,家师今日不见客。”
宇文初转头就走。
邓贾一把拉住:“殿下且慢,且慢,好歹来了,总不能空回。”
“邓大人还要怎样?”宇文初笑了,看着他,懒洋洋道,“莫非高人家的闭门羹,比别家的好吃?”
“不,不,殿下稍安,下官过去说说。”
终于,小童点点头,勉为其难又去禀报。不一会儿出来,说:“家师破例,但二位只能进一个。”
宇文初二话不说,举步进去,将邓贾晾在外面,干赔苦笑。
院内,竹荫清凉,曲径交错,院落竟出奇的幽深。行到最深处,有一间屋。小童停下来,向他行个礼,退走了。
他也不敲门,径自进去,往中间的竹椅上一坐,含笑看着陆韶。
陆韶也在看他,目光冷淡,冷漠,甚至有点冷酷。
“陆先生对我不满?”他笑吟吟,歪着头道,“其实,我一直等你找我,可你迟迟不来。幸好,今日有人相邀。否则还真为难,要弄个什么借口,来见白衣神术。”
“别人见我,都为问卜。殿下见我,还要什么借口?”陆韶冷冷道。
他笑着摇头:“我不是别人,是佚王殿下。我去喝酒,去打猎,去寻花问柳,都是常事。我去问卜?绝不寻常。而不寻常的事,就会有人关心。”
“殿下倒很谨慎。”陆韶冷冷一哂。
“好说。”
“殿下找我作甚?”
“哦,我说错了。不是找你,是找她。”他微眯眼,笑容懒散而优雅,“我要找那位经白衣神术指点,被带回邓府的——小怜姑娘。”
“小怜死了。”陆韶看着他,目光变得更冷,“所以,你也要死。”
微风飒然,屋里倏忽多了四个人。没人看见他们怎么进来,怎么出手,但四柄利刃已出鞘,抵住了宇文初的要害。
宇文初却没动。他依旧含笑端坐,姿态没有任何变化,连神色都没起波。好像方才只是一阵风,刮入了几片竹叶,落在他身上。
“陆先生,你这样待客,小怜姑娘会生气。”他居然还笑得出,笑得很动人。
陆韶不作声。那四个人也不动。利刃稳稳地贴着,呼吸间就能要他的命。屋里忽然很静,空气都像凝滞了。
诡秘的静。
“都下去。”内室中,隔着垂帘,一个声音说话了。
四人立刻退下,像暗影一样消失。陆韶站起来,向垂帘一躬身,也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