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走舸少年时,看尽依水垂绦柳。
青山,绿水,菊花茶;
纤腰,玉足,小萝莉。
竹筏之上,看着阿娇卸去鞋袜,濯足滈水,刘彻陡然觉得人生完满。
汉初之时,天候温暖湿润,平均气温远比两千多年后要高。未入七月,南山脚下的大片稻田已微微泛黄,稻苗灌浆抽穗,想来不久便可收割。
“快来吃些东西吧,不饿么?”
藤竹躺椅上的刘彻支起上身,将头探出凉棚之侧,眼见烈日已爬至天穹正中,便是唤道。
“天热,没甚胃口!”
女子与小人皆难养,远则怨,近则不逊,阿娇萝莉近日愈发不怕刘彻,傲娇得紧。
刘彻撇嘴道:“你可别后悔。”
他唤过和陪游侍者低声笑谈的内侍李福,让他用木桶舀了河水,往里头放了食瓮,倒入生硝。
过得不久,桶里的水面便结了薄冰,往外冒着丝丝凉气,即便身处四面敞开的竹棚之下,仍能感觉清凉不少。
阿娇忙是将脚从河水里缩了回来,麻溜的起身,光着湿漉漉的天足,巴巴跑到几案旁坐下,眨着无辜的大眼:“今日午膳吃甚么?”
“吃豆腐!”
刘彻说着整个大汉唯有他自个能领会的冷笑话,恶趣味的问道:“是要我吃你的豆腐,还是你要吃我的豆腐?”
阿娇被他绕迷糊了,随口道:“自是吃我的,不过豆腐是甚么?”
“豆腐亦名菽乳,乃是用菽浆点卤而成。”
刘彻反是疑惑了,问道:“姑母没跟你提过么,她平日在皇祖母那可没少蹭吃蹭喝啊?”
阿娇“菽浆做的?阿母多食荤腥,便连素蔬都吃少,何况菽谷。”
刘彻哑然无语。
史上的馆陶公主以这等饮食习惯,在这个中医尚未完善的年代,没病没灾活到七十多岁,不知是因汉人体格远较后人强悍,还是因她那恣意放纵的奇葩心态。
想来还是心态好的原因,毕竟她的两个亲弟弟,汉景帝刘启和梁王刘武,都没活过五十岁。
刘彻复又问道:“你近来没去过东市么?不晓得永和豆浆?”
当初得知国舅田胜开办的田氏私学里,有几个学子想在东市租个铺子,卖些吃食,他特意派了太子詹事府的庖厨去教他们做了些豆浆煎饼甚么的,这永和豆浆的名头还是他给取的。
事后他也没再多过问,只是偶尔听田胜提过几句,说是那铺子经营得不错,非但将原本租的铺子盘了下来,更在东市三坊和西市六坊皆是开了分铺,闯出不小的名头。
“永和豆浆怎会没听过,楋跋子整日在我和南宫耳边巴巴念叨个没完,甚么豆浆,甚么煎饼果子,甚么鸡蛋灌饼的……”
阿娇不禁抬手扶额,满脸无奈的:“这些吃食南宫可不常吃么,她那公主府里庖厨就能做,何必跟楋跋子跑那东市去吃?”
“……”
刘彻再度哑然无语,心说她那公主府里的庖厨非但会做,还特么是永和豆浆的祖师爷,是她生生从太子詹事府抢走的,小爷辛辛苦苦调教多年的大厨啊!
淮扬鲁粤,闽浙徽湘!
八大菜系,那大厨只差个川菜没学,怎么也算大汉的七星级大厨了吧?
刘彻转了话头,问道:“楋跋子时常跑东市?”
阿娇臻首轻点,却不说话,眼巴巴的瞧着那已被厚冰冻住的食瓮。
刘彻笑着掀开食瓮的盖子,取出个大竹筒,将里头的食物倒入碗里,用玉勺搅了搅,推到她的面前。
阿娇看着碗里白花花的滑腻之物,好奇道:“这便是那甚么豆腐?”
“豆腐吃法万万千千,这唤作豆花。”
刘彻笑着解释道,复又恶趣味的将两个碟子推了过去,“不知客官是甜党还是咸党,还请自便吧。”
阿娇自是不晓得后世的甜党和咸党会彼此互喷多年,甚至不惜大开地图炮,影响社会和谐啊。
她虽听不明白,却也识得两个碟子盛着的佐料,一碟是菊花沫拌蜂蜜,另一碟是酢菜肉沫拌香油。
小萝莉本就喜欢甜食,又时值盛夏,终是选择做了甜党。
她在刘彻的指点下,往碗里足足倒了半碟蜂蜜,搅了搅,哧溜吃到嘴里,只觉清凉滑腻,入口即化,端是乐得眉开眼笑:“好吃!”
刘彻忙是借机调教调教萝莉:“嗯,再教你个身为人妻的道理,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阿娇抬眸,不明所以道:“甚么意思?”
刘彻笑道:“妻子若能学好厨艺,把自家夫君的胃口养刁了,再吃不惯旁人做的菜肴,他便不会在外胡混,终日不着家了。”
阿娇算是听懂了,皱眉烦恼道:“我近来非但要读诗词歌赋,还要学琴棋书画,便连骑马射猎的功夫都没了,还要学厨艺么?”
“你以为太子妃这么好当么?”
刘彻扬眉斜觑,心下却是暗笑,不帮你多找点事做,难道让你终日闲着没事,跟着馆陶公主学那些胡乱折腾人的手段啊?
阿娇死的心都有了,若非刘彻长得不赖,对她亦算宠溺,她早就央阿母把婚约退了。
想要做太子妃便这般辛苦,日后还要做甚么母仪天下的皇后,真真要了亲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