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中元二年五月,右北平与上谷两郡,十万大汉边军齐出,强征边民五万,随军输送粮草,奇袭燕北外长城,死死扼住匈奴左部南下之路。
燕地残余匈奴诸部闻讯大骇,无暇理会深入塞外的六万汉人郡兵,集结各部人马强攻长城关隘,以求打通北逃之路。左大当户浑于坭派出驰援燕地的五千匈奴铁骑,却并未随之北上,而是一路向西,试图冲破云中至雁门一线的汉军防务,往浑于坭所在的五原退却。
早有防备的胡骑将军公孙歂,率麾下八千胡骑,且战且退。如同钝刀子割肉般,不断消耗着匈奴铁骑的实力。匈奴将士虽恨不得生啖其肉,却又丝毫奈何不得,不由士气大减。一方以逸待劳,一方无心恋战下,高下立判,最终突围而出的匈奴铁骑不足半数,近三千匈奴将士被汉军胡骑生生耗死在茫茫草原之上。
待匈奴残兵抵达五原,浑于坭望着面容憔悴,锐气尽失的两千儿郎,悲恸流涕,几不能语。而远在长安未央的景帝,接到公孙歂以伤亡数百胡骑的微小代价,杀敌三千的捷报后,仰天长啸,激动得不能自已。
翌日早朝,近日来极力抨击景帝擅自对匈奴开战,试图遣使议和的朝堂保守势力,眼见为首的窦氏一系罕见的保持了沉默,不由气馁的放弃了努力。面对大汉立国数十年来,从未取得过的对匈大捷,保守派权贵们压根不敢再把劳民伤财,穷兵黩武的帽子扣在天子的头上,否则众多急于杀敌建功的武将,便会急红着眼睛,生生把马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列席参政的太子刘彻对朝堂上的气氛极为满意,大汉铁血尚武,开疆拓土的想法是主流,不像后世的朝代,讲究以德服人。铁与血,盾与剑,远比绚烂的说辞更能让敌人屈服。只要兵锋所指,敌人战栗不已便是了,又何须他们认同泱泱华夏?!
退朝后,袁盎和曹栾再次入平虏殿。前些日子,景帝决定采用太子刘彻的建议,兵行险招,袁盎曾极力反对,几以辞官要挟,最终触怒天颜,被罚在家闭门思过。直至燕地大捷的消息传来,景帝这才下旨,将其释出,如今更是将他宣召觐见。
昨是今非,随着景帝下旨,右北平与上谷两郡的六万步卒,驰援燕北长城,围剿人困马乏,缺衣少食的燕地匈奴诸部,想来用不了多少时日,燕地便会尽入囊中。袁盎当初的坚持和担忧,如今看来,是无可辩驳的短视。然而,景帝却并未责罚于他,反而赏赐百斤,以嘉奖其不顾自身,为民直谏的拳拳之心。
刘彻对皇帝老爹手段低劣的“大棒加胡萝卜”以收买人心之举,腹诽不已,却不得不承认,这番作为在皇权至上的朝代,还是很管用的,没瞧见袁盎跪倒在地,眼泪汪汪的感恩不已吗?换了后世,景帝早就被袁盎喷上一脸了。
是夜,数队轻骑出未央,手持大汉天子的诏令和节杖,绝尘而去。数日后,辽东郡边军与郡兵齐出,近四万汉军浩浩荡荡的开进辽北长城。辽北乌桓诸部闻讯,从辽北长城关隘外仓皇后撤数百里,明显不想参与汉匈之争。至此,云中以东数千里外长城关隘尽数被汉军牢牢掌控,超过三十万的汉军将士和二十余万随军出征的大汉边民,背依险关坚城,彻底阻断了匈奴单于庭和左部二十余万匈奴铁骑的南下之路。
景帝中元二年五月中旬,骁骑将军秦勇率上郡,弘农,河东,河内,河南,五郡郡兵合计二十万,出上郡,直插河套腹地西河。领着安北将军(三品杂号将军,不常置)史惕率京师北军抽调出的万余中垒精骑,奇袭朔方,牢牢牵制住匈奴楼烦王麾下的近万铁骑。楼烦王闻讯大骇,当即派百余铁骑突围而出,前往五原向白羊王求援。
而此时,天水郡太守李广,率麾下细柳营三万精锐骑兵,沿安定,北地两郡边塞外围细细扫荡,将当地匈奴诸部尽数往北边驱赶。短短数日,斩杀匈奴近万,掳掠牛羊数十万,精壮奴隶两万余。再得到天子便宜处置诏令和默许后,李广将战利品尽皆交由前来劳军的皇家实业集团旗下商队,换取了大批珠玉银钱。李广不取分毫,除去上缴国库的部分,其余尽数分发给细柳将士,一时间士气大振,将士们纷纷红着眼,呼喝着杀向河南朔方地,屠尽匈奴蛮夷。
月余前,太尉窦婴,领大将军衔,率十五万边军,沿陇西长城北上,如今已将河南朔方地西面外长城关隘尽数掌控。转而向东强攻,力求与云中汉军会师,将秦始皇所筑的万里长城尽数收复。
直至此时,姗姗来迟的匈奴右部驰援朔方的五万铁骑方才出现在长城关外。闻讯赶来的窦婴,站在长城关隘上远远望去,只见山道上尘土飞扬,一道延绵十数里,望不到尽头的黑线沿着山脊拖沓而来,心中五味杂陈,虽有几分期待,却更多几分担忧。